一輪清淺的彎月從氤氳的雲氣中緩緩浮上來。
幽寧的安息香嫋嫋散開。
房內靜的恍若一泓碧水,螢兒坐在床榻錦凳上繡著一方絲帕,卻是心不在焉,不時的瞥向煙紋碧霞羅簾瓏,可除了那徐徐涼風,並不曾有人拂開進房,她終沒了耐性,放下手中繡活,輕手輕腳掀開鮫綃帷幔的一角,見花朝依舊闔著雙目,睡意沉沉,這才悄悄走出房去。
滴水遊廊下。
凝翠和飛紅倚著闌幹假寐。
:“飛紅,快醒醒。”螢兒低聲推著她。
飛紅自夢中醒來,唬了一跳:“公主怎麼了?”
:“噓,小聲著點兒,公主睡著呢,是我心裏頭不踏實,你去前頭問問,看找到世子沒有。”螢兒壓低聲音道。
飛紅怔怔道:“世子還沒有回來嗎?”
:“不然叫你去看什麼?”螢兒沒好氣道。
飛紅見她語氣不善,不敢再多問,忙提了裙子掂起腳尖走至苑門外才疾步跑起來。
:“螢姐姐。”凝翠也已請醒來,怯怯喚道。
螢兒忙道:“你去瞧瞧公主的安胎滋補藥熬好了沒有。”
凝翠亦應著去了。
螢兒微微的歎息著,茫然坐在廊下出神。
幽暗的內堂裏,花朝在螢兒去後便已睜開雙眼,是以外頭的動靜自是一清二楚,聽到螢兒沉不住氣的命飛紅去探看淩徹回來不曾時,眼淚已無聲的滑落。
那個發誓將自己捧在掌心裏嗬護的人,如今卻在何方?
她怔忪著將纖纖素手搭在尚平坦的小腹上,忽想起很久很久之前,母妃還健在的時候,有一次曾戲言:“若我的朝兒日後有了孩兒,那定是這世上最漂亮的孩兒,母妃要為他做足了一年四季的衣裳,每一件都不帶重樣的。”自己還撒嬌吃醋道:“那母妃一顆心都撲在了他的身上,都把女兒忘在九霄雲外去了,女兒還是不要生下他的好。”
萱妃慈愛的音容笑容仿佛還在眼前,物是人非幾度秋。
:“呀。”螢兒看著眼前的人,又是驚又是喜。
淩徹一臉倦容,低沉的嗓音道:“公主歇下了?”
:“等您等了這兩日,您、、、、,螢兒說著,眼圈都紅了起來。
淩徹蹙起眉頭:“太醫來過了?如何?”
:“說什麼氣虛血虧,不能動氣的。”螢兒忙道。
淩徹沒有聽完,已是一臉陰鬱的踏入內室。
:“朝兒。”淩徹輕柔喚道,他坐在床邊,憐惜的望著麵色蒼白若紙躺在床上的人兒。
花朝隻是閉著眼睛不理會。
淩徹低歎著俯身下去柔柔抱住她,在耳邊呢喃道:“是我不好,那日的話太重了些。”見花朝仍是冷著臉,又道:“日後,再若提及,就讓我們的孩兒不叫我做爹,你看好不好。”
:“你若存心氣我,也不必說這些子話,不叫你做爹那叫你做什麼?我倒不知你是懲罰自己還是原本就不想認這個孩子?”花朝睜開眼,泣不成聲道。
淩徹自悔失言,忙執了花朝的手往自己臉上打去:“是我的不是,惹夫人不快,夫人隻管打了出氣,我絕沒有半句怨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