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趙卿滿頭大汗地趕到鍾粹宮的時候,大堂門口已經聚集了一堆前來探視的妃嬪,個個麵帶焦急之色,議論紛紛。看到麗妃風塵仆仆地來了,都自發地讓出一條狹窄的通道。趙卿看到弘曆和太後都坐在床邊,一個臉色暗淡,一個不停歎息。嘉妃在一旁小聲抽泣,令貴妃和皇後在一邊安慰著,永珹、永璿和永瑆都焦慮不安地望著躺著的永瑜。 趙卿一步步上前,眾人都望著她。床上的永瑜臉色發黑,嘴唇和指甲都變得烏黑,呼吸艱難,麵容扭曲,痛苦不堪。三個太醫在手足無措地忙碌、搗鼓著,太醫們的忙碌及無所作為徹底激怒了弘曆:“你們倒是快些用藥、紮針啊!沒看到九阿哥這麼痛苦?” “臣等這就給九阿哥灌藥!”徐太醫說著便戰戰兢兢地端著剛煎好的湯藥要給永瑜灌藥清胃,金太醫給永瑜進行第二次紮針。 而此時永瑜已經灌不下去湯藥了,噎在喉嚨裏的湯藥全被吐了出來,一口顏色暗淡的黑血順著永瑜的嘴角淌了下來。 趙卿看得觸目驚心,心中不禁隱隱作痛:“永瑜,我是麗妃,聽得到我說話麼?把藥喝下去,喝下去就好了。
” “娘娘,”永瑜艱難地睜開眼睛,掙紮著呻吟道,“我好難受!” “你個賤人!毒蛇!”嘉妃再也抑製不住,發了瘋地衝過來,一把揪住趙卿的衣領,伸手就要打,卻被弘曆一把抓住。 “你幹什麼?永瑜還在呻吟,還在痛苦,你還在這裏鬧!”弘曆怒吼道,“給朕住手!” “皇上,你還要維護這個賤人麼?”被眾人拉開的嘉妃像一頭發了飆的豹子,雙眼發紅地怒吼道,“若不是她,永瑜會成這樣麼?” “永瑜這是怎麼了?”趙卿驚得一愣一愣的。 “你還在這裏假惺惺地裝!”嘉妃冷笑道,“就是你下的毒!” “下毒?”趙卿還沒有反應過來,皇後不禁開口了:“太醫檢查了,是砒霜中毒的症狀。” “砒霜?”趙卿出了一身冷汗,拖著步子來到床前,輕輕抓起永瑜有些發黑的小手,淚水不禁簌簌下落,“永瑜,怎麼會這樣?怎麼會是砒霜?” “娘娘,”永瑜慢慢伸出另一隻手,無限留戀的眼神投向嘉妃,“額娘……” 一陣恐怖的抽搐,永瑜的手臂忽然落下,嘴巴微張,眼睛圓睜,似乎還在觀望這個還未參透的世界,還在呼喚沒有抓住自己小手的額娘。
一陣淒厲的呼喊,嘉妃衝了過來,趙卿差點被推倒在地,被弘曆一把接住摟在懷裏。趙卿把頭靠在弘曆肩上,無聲地抽泣哭喊:“永瑜!永瑜……” 滿屋子都哭喊起來,妃嬪們個個用手帕抹起淚來,弘曆竭力抑製住眼眶裏打轉的淚珠,卻沒能成功。 “娘娘,九阿哥該裝殮了!”敬事房總管苦苦哀求著,“時辰到了,九阿哥必須走了,娘娘您還請節哀啊!” 嘉妃發瘋般地要阻止,李玉一揮手,上來幾個小太監將嘉妃拉住,眾人七手八腳地將永瑜往棺材裏放。 “我的永瑜啊!你死得冤啊!你怎麼就這麼忍心離開額娘啊!”嘉妃哭得撕心裂肺,“你叫額娘怎麼活啊!” 屋外,一直苦苦等待的趙卿對著緊閉著的大門無聲地掉著眼淚。 “你還在這裏?”弘曆還穿著朝服,明顯是一下朝便直接過來的。 “臣妾想看看永瑜,想看看他最後一眼。”趙卿已經哭成淚人,“嘉妃恨臣妾,臣妾不怨她,但倘若看不到永瑜最後一眼,臣妾這一生都不會心安。” “來,跟朕一同進去。”弘曆拉起趙卿的手,往大堂裏走。
嘉妃充滿恨意的眼神似乎是要把趙卿殺死,當趙卿隨著弘曆與永瑜遺體告別時,心裏的怨氣和怒氣開始燃燒,漸漸呈現燎原之勢,蓋棺之後,嘉妃終於爆發了:“你別貓哭耗子,假裝好心!” “姐姐,為何這樣說話?” “要不是你……” “姐姐為何老說是我下毒?我為什麼要害九阿哥?”趙卿也終於怒了。 “賤人,你從來沒安好心!你……” “住口!”弘曆也怒了,“朕還在這裏,你們就吵罵,有沒有把朕放在眼裏?” “皇上!” 弘曆的神情看似十分痛苦:“朕已經失去一個兒子了,不願再經曆更多的不幸了,你們可不可以消停一下,讓朕清淨一點?” “皇上,”嘉妃又忍不住哭了,“臣妾是永瑜的親生額娘,孩子沒了,臣妾心裏比誰都痛苦,比誰都難受。” “朕知道,朕明白你的感受,可你也不能不分青紅皂白,胡亂怨恨別人。”弘曆的語氣溫和了許多,“麗妃沒有子嗣,但與阿哥們相處都十分融洽,永瑜走的時候,也是拉著麗妃的手,她怎麼會害永瑜呢?” “她是狐狸精,是笑麵虎!”嘉妃忽然狠狠地指向趙卿,“你沒有子嗣,怕在這後宮沒有立足之地,你就借機接近諸位阿哥,伺機逐個下手!” “住口!”弘曆再次發飆,“一派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