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中作樂?”弘曆和趙卿都愣了一下。 “對啊,這可是在宮裏、府裏都感覺不到的。”和珅說著還有了享受的神情,感覺很寫意,“要是可以的話,臣還是希望能永遠在這裏當個忙碌的跑堂。” “是嗎?”弘曆隱約有了一絲懷疑,“你真是這樣想的?” “在這裏幹了這麼十幾天,臣還是想了很多的。”和珅小小地向自己對於弘曆辯證分析潛台詞和隱語能力的低估表示了失落,“臣後悔當初不該貪受公款庫銀,臣是一時糊塗了,讓豬油蒙了心,臣罪該萬死,請皇上責罰!” “噓!”弘曆和趙卿趕緊提醒他,一幹人等像抽了風似的雷達,到處探測偵查著周圍的動靜,幸虧周圍的顧客正在沉迷於熱幹麵的醇香世界,沒拿閑工夫理他們。 “你是不是先寫好台詞啦?”趙卿懷疑地問道。 “台詞?”和珅疑惑地看看弘曆,弘曆迷茫地看看趙卿。 “我問你,你覺得為什麼民間都講究生辰之日要吃長壽麵?”趙卿問得大家一愣一愣的。 “長壽麵,顧名思義嘛!”和珅反應得還真不是一般的快,“就是希望自己的壽命跟麵一樣長,就跟這熱幹麵一樣……” “這麵再怎麼長,還不是一咬就斷了。”趙卿步步緊逼。
“是,是!”和珅哈著腰,“娘……您說的是!” “我再問你,清明節掃墓的時候民間為什麼都要燒些紙錢?”趙卿又問道。 “是為了讓故去的親人在陰間有錢花。”和珅回答道。 “那為何不燒銀票?” “這……”和珅瞪大了眼睛,“因為,因為死人是用不著銀票的。 “那這麼來說,人這一輩子還真是憋屈得很。死後兩腳一蹬,生前攢的那些銀票啊、金條啊,都拿去給老鼠搭窩去了;生前要是走正道掙了些家產,還得整日地防著讓人給偷了去;若是走的些歪門邪道,那就更痛苦了,斂財斂著斂著還怕讓人給發現了,錢弄到手了也不敢花,在家裏藏著能當飯吃啊?” “您教訓的是,臣謹聽您教誨。”和珅像個認了錯的小學生。 趙卿實在是驚訝和珅的表現,短短半月,就從不可救藥變得如此低調。正當她要發掘這個神秘謎團背後的故事的時候,弘曆很不識時務地開口了:“愛妃與愛卿,你倆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把道理也說透了。我說和愛卿肯定已有悔意了吧,愛妃你還不信。
你看,這認錯的態度多好!”弘曆看看趙卿,又看看和珅,“我們今日來就是看看你在這裏‘體驗生活’體驗得怎麼樣,我看你已經明白了朕和……我們的苦心,是誠心認錯,看來這生活體驗得還真不錯!”弘曆再看看身邊的趙卿,“我看這假期也該結束了吧,和愛卿該回去了。” “回去?這麼快?”趙卿極力反對,“就這樣回去了,有什麼用啊?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啊!” 和珅筆直地站在那裏朝趙卿翻著死魚眼,弘曆輕飄飄地解釋道:“這效果已經達到了,你也看到了嘛!再留在這裏也是荒廢時間,再說過兩天就是冬至了,朕要去南郊天壇進行冬祭大典,和愛卿還要攜領百官陪祭。”弘曆給和珅使了個很隱秘的眼色,和珅很快捕捉並會意到了,“你先回文華殿,等天氣暖和了,就回軍機處,那時候該做的事都已經處理得差不多了。
”和珅聽著這別有深意的話,和弘曆對視時,兩人都心有靈犀地點點頭。 等跟張老板和六六等一批老同誌續了半天光明磊落、兩肋插刀的舊交情後,亦真亦假、半透明半保守的生活現狀發布會讓她元氣大傷,等馬車回到宮裏時,她已經虛脫得隻能靠在弘曆身上,扒在馬車的門沿上靜靜地看高高的宮門一道道緩緩地地打開、再關閉。但在仰望午門城樓的時候,她還能在心裏默默地說道:好吧,我認輸,“拯救大頭和珅”行動宣告失敗。 確實很百無聊賴,弘曆已經去天壇兩天了。因為冬至郊祀是一年一度的大祭,所以祭天儀式的準備工作也很受禮部的重視。弘曆在對禮部做出了一係列重大的指示後,最終還是決定於規定日期前一天親自前去視察、指導工作。再加上祭天前需要齋戒三天,再加上祭祀一天,所以算算時日,掃把星要消失五天,大後天的晚上才能回歸宮廷上空。
小鄒子說的不錯,康熙朝和乾隆朝對後宮管製確實很嚴,所以後宮的妃嬪素質還是相當高的,不僅沒有鬧出什麼很大的亂子,還呈現出和諧大同的健康氛圍,連趙卿時刻提防的愉妃和嘉妃都沒有什麼動靜。愛看熱鬧的魔法聖母、孝聖憲崇慶皇太後也耐不住冷清,每隔一天都準時通知眾妃嬪、皇子前往慈寧宮參加群聊大會暨亦真亦假的假麵座談會。沒事到寶月樓容妃那裏串串門,容妃似乎想要為她這個奇跡的創造者作一期《探索?發現》專刊,多少次她都想奪門而逃。我滴神呐!掃把星,你快快現身吧!快回來拯救我吧! 於是深閨思女怨婦的生活開始了,每天像純種金毛一樣站在儲秀宮門口,伸著個白鶴脖子向他往常來的那條路上探頭張望著。文學巨盲趙卿終於到達了王國維的第一重人生境界:“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高樓,望斷天涯路。” 等他的第一天…… 想他的第二天…… 盼他的第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