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珅去,清軍就要損失;和珅不去,那起義軍就要遭難。”小德子算了算,“清軍是政府軍,但也是剝削階級的軍隊;起義軍雖說愚昧落後,但也有反封建性質。真不好取舍。” “我說,咱們在這糾結,完全是自尋煩惱。”小鄒子說道,“史書上是這樣寫的,咱們也不能篡改曆史啊!” “可這裏不是很多事情都與曆史不符嘛!”小德子爭辯道。 “就算是和珅不去瞎指揮,起義軍也不可能取得最終勝利啊!封建王朝連綿兩千多年,農民起義爆發了多少次,也沒有幾次是能達到改朝換代的結果的。況且這次是小規模的農民暴動,能顛覆大清王朝嗎?” “能顛覆就好了,那就沒有後來的慈禧亂國、百年屈辱了!”趙卿悻悻地嘀咕著。 “那不就得了,咱在這糾結什麼啊?” “那就是咱們得阻止和珅去甘肅了?”小德子撓著腦門,“和珅不是明天就得走了麼,現在阻止還來得及麼?” 當然來得及,當弘曆從慈寧宮出來,往乾清宮辦公室走,半道上妖風乍起,怪聲陣陣,不絕於耳。 “這是什麼聲音?”弘曆伸長脖子,腦袋四麵八方地轉悠。 “回皇上,”吳大公公猜測道,“好像誰在唱曲兒。
” “哪來的聲音?” 吳書來又揣摩道:“好似……好似月華門那邊傳來的。” “月華門?”弘曆皺了皺眉頭,“真是難聽,咱們先過去看看。” 不僅僅是弘曆,不僅僅是吳大公公,所有的侍從全都皺著個眉頭,因為這歌聲實在讓人聽得心生糾結,眉頭也不得不跟著糾結。 “朕倒要看看,是哪幾個奴才竟敢在此處吵鬧喧嘩!”弘曆的眉頭忽然舒展開了,原因是眼睛瞪大了,“愛……愛妃?” “懷抱既然不能逗留,何不在離開的時候,一邊享受,一邊淚流……” 那仨似乎沒有聽見,仍然背對著弘曆這一票人,忘我而陶醉地對著月華門聲嘶力竭地嚎叫。吳書來準備再大喝一聲,弘曆把手一伸,先聽聽。 “十年之前,我不認識你,你不屬於我,我們還是一樣,陪在一個陌生人左右,走過漸漸熟悉的街頭。十年之後……” 高潮過半,小德子不幸破音,意外中斷了華麗麗的三人合唱。 “你怎麼又破了?”趙卿埋怨道。 “娘娘都沒破。”趙卿轉身要踹小鄒子,一道明黃率先映入眼簾。
“皇上!” 三人趕緊行禮,弘曆納悶地問道:“你們三個,為何要在此處唱曲兒?” “回皇上,”趙卿眼珠子一轉,“臣妾是偶經此地,也不知怎麼的,就忽然想起這麼一首曲兒來,不自然地就唱了起來。” “哦,是嗎?”弘曆頗感驚訝,但看著趙卿,眼中的神色又不禁暗了下去,“這曲子倒挺有靈性。”弘曆歎了一口氣,抬頭看看月華門的匾額,聲音忽然弱了下去,“倒是挺應景。” 趙卿皺了皺眉,刻意說道:“這首小曲名字叫做《十年》。” “十年?”弘曆似有似無地苦笑了一下,“不準,不過也恰好。” 不準,不過也恰好。是暗語吧?小鄒子和小德子,包括趙卿,都有點摸不著頭腦。這邊弘曆緩過神了:“你們回宮去吧,不要在這裏唱曲兒了。
” 小鄒子和小德子尷尬得無地自容,趙卿忙問道:“皇上這是要去乾清宮?” “嗯,晚上要辦些事情,就,就不到……” “今兒個和中堂來說他得去甘肅了。” 弘曆剛要走,又停下腳步:“嗯,朕派他去蘭州督戰。” “皇上一定要讓他去麼?和中堂不去不行麼?” 弘曆感到很疑惑:“和中堂這是去督戰,不是作戰。愛妃不必擔憂和中堂的安危。” “臣妾並非擔憂和中堂的安慰,而是擔憂清軍安慰。”趙卿解釋道,“和中堂是文官,從未參與軍事行動。
此番初上戰場,未有經驗,皇上卻委以重任,令其全權負責前線各項事宜,這未免有些欠妥吧?” “和珅統籌能力極強,有何不妥?”弘曆有些不高興,“雖無經驗,但可靈活變通,朕佐以數員大將,個個作戰經驗豐富,又有何不妥?” “皇上可能保證這些人都聽和中堂的指揮?皇上可能保證和中堂不剛愎自用、一意孤行?” “愛妃你什麼意思?”弘曆皺了皺眉,“你為何老是打擊和珅?朕越是重用和珅,越是賞賜和珅,你就越是反對。你跟和珅沒仇吧?” “臣妾,臣妾跟和珅怎麼會有仇呢?”趙卿急忙辯解。
“那你跟朕沒仇吧?” “皇上,您說笑呢!”趙卿笑得有些不安,“臣妾也是為了和中堂好,也是為了清軍著想……” “好了,”弘曆一揮手,“朕乃一國之君,一言九鼎,視聽澄明。朕不聽你的,朕就得派和珅去,沒他,朕還真想不出第二個人來。” “皇上,您要三思啊!” “這政事貌似你不該管吧?”弘曆臉色陰沉,“後宮不得幹政可是後宮規矩中最重要的一條,愛妃不知道麼?回去將《後妃守則》抄寫十遍!” 弘曆一甩頭,剛走了兩步,又折回來:“你不會是專門在這裏唱曲兒,等著朕過來吧?” 趙卿心中一震:“臣妾不知道皇上會過來,也不知道皇上為何會過來。” 弘曆也愣了一下,因為他也不知道如何解釋,一轉身,甩給三人一個糾結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