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繁華如乾陽城,偏僻如小牛鎮,亦或是眼前這一個不過幾十戶人家的小村莊,自古都流傳著一些懲奸除惡,行俠仗義的英雄事跡。
喬蠻自幼便聽過那些,心裏一直對那些行俠仗義的英雄懷著憧憬,沒想到竟真的讓他給撞見了。想起眼前這個少年便是出手救下他性命的人,喬蠻當即便叩首拜謝,道:“喬…喬蠻…多謝英雄救命之恩!”想來他自幼在這一片平靜的小村莊中長大,還從未遇見過這些一出手便要人性命的強盜,此時說起話來,舌頭還是有些打結,顯然緊張的情緒還未散去。
喬蠻誠心拜謝,雙膝正要重重的往地下跪去,卻在離地麵不足半尺之時,一條手臂驀地從前方神來,將還未跪下的喬蠻身體托了起來。
“不需要謝我,你還是趕緊去看看家裏麵的情況吧。”唐淩托起喬蠻的身子,緩聲道。他見喬蠻雙手雙腳上滿是泥土,便猜測到他多半是剛從田地裏麵回來,應該還不知道家裏發生了什麼。
喬蠻“啊”了一聲,恍然驚醒,驚聲道:“爹!娘!”說著,便匆忙地轉過身子,迅速往村落中跑去。唐淩看了看他的背影,也緩步跟了上去。
這小村莊並不大,幾十戶人家,唐淩一眼便幾乎看清了這小村莊的全貌。村莊裏麵的房子,俱是硬木為柱,茅草蓋頂的平房。隻是此時顯得極為狼藉,到處散亂著一些雜物,更是能看見一些令人心中忐忑的新鮮血跡。
唐淩看了看左右,竟然不見一個人影走動,更聽不見家畜的叫喚聲,整個小村莊顯得異常安靜,隻餘下喬蠻倉促的跑步聲。
喬蠻雖然沒跑幾步,但心中卻是越跑越慌,急的眼淚都快流了出來……突然之間,喬蠻停了下來,怔怔的站在原地,顫聲喊道:“老…老村長!”
唐淩跟在喬蠻身後,目光掠過喬蠻的身子,看向不遠處的地麵上,一個倒在血泊中的老者。那老者身形頗為消瘦,白發蒼蒼,正趴倒在地上,身下一片血跡,已然氣息全無。而在他的背上,一道刀痕撕裂了他身上的布衣,直接斬斷了他的脊椎……毫不留情,幹淨利落,一招斃命。
一個手無寸鐵的老人,死在了一把無情的刀刃下!
看著這一幕,唐淩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目光閃爍,寒光一閃即逝。
喬蠻愣在原地,看著那老村長的身影,身軀不由微微發顫,突然之間,似乎想起了什麼,大叫道:“爹!娘!”說著,喬蠻便如瘋子一般,瘋狂的朝村落中一座平房狂奔而去。
沒跑多久,喬蠻便直接衝進了一座平房中,幾乎是在他進入平房的刹那間,一道悲聲大嘯便從裏麵炸響開來。
啊!——
聲音如滾雷炸響,滿懷悲哀,刺破異常寧靜的小鎮。
不遠處山林中的野鳥頓時紛紛驚飛,“咕”“嘎”般的鳥叫聲響成一片,待得小村莊再次安靜下來之時,便隻能清晰的聽見一道沉痛的哭聲。
那聲音很渾厚,顯然是成年人,而且特別有力,傳的極遠,隻是此時略有些沙啞,如孩童般的嚎啕大哭……
啊……啊……
唐淩的身影出現在平房的門口,目光看向房內,隻見那一個並不大的客廳當中,倒著一個老婦,與一個微微有些駝背的老漢。此時,喬蠻正跪倒在兩人中間,額頭緊貼地麵,全身都在抽搐,悲聲大哭。
唐淩看著那跪在地上,悲聲痛哭的喬蠻,臉上的神色雖然沒有絲毫波動,但心中卻是情緒激蕩。
沒想到,自己想要收下的第一個弟子,人生遭遇竟與自己如此相像……難道是天意如此?
並不是天意!
而是這慘無人道的世間,血淋淋而又活生生的弱肉強食的世界!
………………
“錚!”
一把斷刃突然插在了喬蠻身側的地麵之上,兀自顫動不休,與此同時,唐淩的聲音也響了起來:“想報仇麼?”
喬蠻身軀一顫,頓時止住了哭聲,他緩緩立起身子,轉頭看向唐淩,用一種自我懷疑的語氣,向唐淩問道:“英雄,我…我真的能報仇!?”
“能!”唐淩肯定的回答道。
“隻要你相信自己能夠報仇,那麼你就能報仇!”
這一句話,或許是對喬蠻所說,但唐淩心裏何不是一直以這一句話為動力?
他相信自己能夠為四海鏢局報仇,沒有任何懷疑,或許……他根本不允許自己懷疑,因為懷疑的後果是變得懦弱,變得苟且偷生,而他唐淩,一直以來,都不是這樣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