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羽文懶散地躺在床上,手上托舉著一部名字顯然沒有封麵那麼嚴肅的書---《棒棒糖契約》。書皮已經很陳舊了,仿佛掛在冬日樹梢的楓葉,搖搖欲墜。
這本童話書是羽文從爸爸的廢品回收站淘到的。聽羽文講,她拾到這本書的時候封麵還很新,書頁也沒有怎麼被翻閱過,她甚至想過要找到這本書的主人,將它歸還。但她太喜歡這本書了,於是滿腦子搜索能說服自己將它占為己有的理由。這個時候,她突然想起媽媽說過,到了爸爸的廢品回收站的都是人家丟棄的東西,於是羽文釋懷地笑了。她抱著這本現在屬於她的童話書,一蹦一跳地回家了。
書裏的內容羽文早已熟撚於心了,但那個關於棒棒糖的預言卻一直在她心裏的某一處閃爍跳躍著。羽文順手翻到書中的某一頁,也許那一頁她已經翻閱了無數遍,以至於有一種書頁自行翻動的錯覺。她百無聊賴地念道:隻有足夠幸運的人才能夠拾到草莓味的棒棒糖。而那一刻,也意味著美好愛情的降臨。但她必須在棒棒糖的有效期之內,把它交給契約的另一方,愛情才能永久生效,否則那個人便會消失,棒棒糖也會繼續時空輪轉,尋找下一對契約者。
這段字句生硬,又缺乏邏輯的預言偏偏在羽文少女的心中栽下了一顆種子。而促使它發芽的是羽文的一次不可思議的經曆。
在一次放學的路上,羽文穩穩當當地被一塊硬物砸中。緩了幾秒鍾後,羽文低下身去尋找那個讓她腦門鼓了個大包的罪魁禍首。當她看到一個被粉色彩紙包裹的棒棒糖完好無所地躺在地上時,她怔住了。等到她回過神之後,她立馬蹲下身去把它撿起來並本能地環顧四周。路人在她略帶驚異的表情上停留了不足片刻,便繼續趕自己的路了,根本沒有人在意她手中緊攥的棒棒糖。羽文再抬頭向上看,依舊沒有發現任何異樣,反而是一陣驟然而至的頭疼讓她把頭低了下來。這個意外闖入她生活的草莓味棒棒糖,讓她更加相信了那個不找邊際的故事。
但讓羽文苦悶的是,離棒棒糖的截止日期隻剩下不到一個月了,她依舊沒有等來那段她想象中的愛情。再加上畢業的臨近,又給她本已糟糕的心情蒙上了一層灰。
“啪!”
羽文抬手關掉了床邊的書燈,嘟噥了一句:“睡覺!”
二
大四拖遝的課程節奏讓人感覺像是提前過起了養老院的生活。這話放在大城市的高校裏也許會遭來一陣唾罵吧。羽文不止一次地聽到,她在城中念書的朋友向她抱怨:實習苦啊,好工作難找啊,某個老板太摳門之類。但因為羽文沒有感同身受的經曆,所以安慰起來也覺得有些乏力。她自己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錯了,戀家的她竟一個人跑來這個連名字都鮮有人聽聞的小鎮---威明頓。
唯一讓羽文覺得有些許寬慰的是,威明頓依海而建,所以隻要高興,她大可以踩著腳踏車一路向西,不多時,便能看到閃著耀眼白光的大海。也許是這樣散漫的時光助長了羽文胡思亂想的少女情懷。迷戀“小鮮肉”的她會幻想起自己某一天遇見一個漫畫般美男,展開一段怦然心動的愛情。這樣的想法在她腦海裏雖然不會停留太久,但每每想到,她的臉便會瞬間通紅起來,半刻也不消停。這也許就是羽文為何執念於那顆棒棒糖的原因吧。
“我無聲地嘶吼,把你擁入懷中,在舞池中央跳一段美麗的華爾茲。”這是羽文最喜歡的OX組合近日發布的單曲,如今已成了羽文的來電鈴聲。
“你起了沒啊?我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找你,現在在往你那兒趕來。哦,對了,順便幫你帶了早飯。”邵東冉在電話那頭說道。
“你是白癡嗎?我當然起了。”羽文拖著長長的哈欠聲說道。
羽文並不打算馬上起來,或許是因為她早已習慣了東冉的言行說辭。他總是用萬分焦急的語氣,卻盡說些無關痛癢的小事。說來也是好笑,這個戴著黑框眼鏡,相貌還算俊朗的大男孩雖然做事認真,卻總是洋相百出。他這副天生呆萌的樣子似乎形成了他獨有的詼諧,竟也招得些許女生的歡喜。不過東冉卻不怎麼和其他女生往來,唯獨和羽文走得親近。羽文總是有事沒事地調侃他,不過他也不生氣,隻是咧著嘴憨憨地笑著,仿佛天生的受氣包。就這樣,一個願打大,一個願挨,羽文和東冉成了大家眼裏習以為常的好朋友。或許一開始同學們還會對他們評頭論足一番,不過久而久之,大家也就默許了這樣的友誼。隻是讓羽文不解的是,東冉原本是在大城市念書的,卻在大二的時候莫名其妙地轉到她所在的鎮上大學。不過天下奇怪的人比比皆是,懶得動腦的羽文更是不會去深究了。她翻了個身,繼續自己冬眠的進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