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紅顏白骨一(1 / 2)

出事的並非司信,而是伺候沈思遠的丫頭靈兒。

家裏除了沈紫,其他人都清楚靈兒和二少爺的關係,其實沈氏暗地裏也許諾過,將來讓靈兒做個侍妾。可自打沈思遠當上了警察署的小頭目,不僅眼界高了,還動了攀龍附鳳的心思。前陣子看上一位官員的大女兒,明裏暗裏攻勢猛烈,自然對靈兒百般刁難,各種看不順眼。

靈兒是個牛脾氣,幾句話刺激下竟想到投井自殺,寧死也不願被遺棄。幸虧被府裏人發現及時,才沒釀出一屍兩命的悲劇。

事已至此,擺在沈氏麵前的隻能有兩條路:要麼走,要麼留。看靈兒的心氣,趕她走隻怕是行不通,可這節骨眼替兒子做主,沈氏心裏多少沒把握。

沈紫畢竟是女兒家,有些事不便插手,隻命舒兒趕緊替靈兒換身幹淨衣裳,勸她別再胡思亂想。隔了一會兒,沈紫前去母親房中,見母親愁容滿麵的坐在炕邊,炕桌上的湯藥都擱涼了,就知道母親心裏該有多麼不痛快。

“媽,怎麼不記得喝藥?每回一入春,您就得咳上一陣子,也不知是什麼毛病。”她端起碗,“拿去熱熱再喝吧。”

沈紫依著窗戶喊了聲,讓下人把藥拿走。

她留意到桌上還有一小碟鬆子,便撿幾顆敲開了口的鬆子,邊掰邊說:“這些話原不該我說,隻是靈兒從小在咱家長大,早就形同家人。二哥每回生病,都靠她細心伺候著。這事固然是因她不守本分,可退一步講,到底是因為她對二哥交了心。”

沈氏閉上眼,發出重重一聲鼻息。再睜眼時,似已拿定主意:“你去叫靈兒過來吧。”

沈紫遲疑了片刻,還是起身去叫人。

按理她應該回避,隻是想到靈兒勢單力薄,總歸有些擔心。最後,她也跟著靈兒進去,假裝幫母親剝鬆子。

她低垂著頭,偷偷地瞄了靈兒一眼。

隻見靈兒跪在地上,還沒開口先嗑幾個響頭,隨後又是一通啼哭。

沈氏揉著太陽穴,有些嫌惡地說:“這會兒知道哭,早先幹嘛去了?你也是個聰明孩子,模樣又標致,還愁往後找不到好人家?”

靈兒一愣,忽然不哭了。

沈氏朝她招招手,拉到炕邊同坐,軟語道:“趁月份不大,盡早處理了。你還年輕,恢複得快,往後正經嫁了人,再生幾個鬧騰娃也不算多難的事兒。我當然知道你對思遠的好,既然這情義不假,總不好為這點小事壞了他的前程不是?你也莫擔心,我肯定為你挑個知根知底的好人家,嫁妝自然少不了。你看,怎麼樣?”

靈兒牙關緊閉,一隻手始終攥在衣擺底下。

她不敢替自己求個公道,沈紫隻能替她說:“媽,怎能把二哥該擔負的責任全由一個弱女子承受?欠妥當不說,也太沒人情味了。”

沈氏臉色一沉,旁邊的靈兒趕忙跪回地上,又開始磕頭,“太太,求您不要趕我走,不要趕我走,這孩子可是二少爺的親骨肉啊!”

這話像是挾持人,沈氏立馬翻了臉,“你投井那會兒想過這是條性命了?我念你是個聰明孩子,怎麼犯起糊塗了!”

她一說完,大概是知道無從回轉,靈兒又開始抽泣起來。

沈氏最是聽不得哭聲,本想著再勸說幾句,忽然屋外傳來沈文忠的怒罵聲,知道這事兒是瞞不住了。

隻聽沈文忠氣急敗壞地對下人說:“馬上把二少爺找出來!找不到他,你們也別回了!”

此際,沈思遠正忙活他的‘榮光’事業。

一桌四個人,他蹲坐莊家大武旁邊,幫著抓牌,倒水,偶爾還得遞上幾瓣糖蒜。大武隻要一搓麻將,就非點這玩意,說是能開運,嘴裏也芬芳。坐對麵的金文輝手裏捏著牌,眼珠子朝陪坐的伶人一動,伶人悄悄地把糖蒜換成了小朝天椒。

沈思遠眼瞅著大武摸到辣椒,又不敢吭氣,隻好往後退了幾步。

這朝天椒丟進嘴裏一嚼,辣得大武觸電似的蹦起來,手裏的牌也拋到半空,回頭一看才發現糖蒜換成了小朝天椒。他最吃不得辣,居然敢這樣坑害他!

金文輝順勢一推牌,攛掇其他人問大武拿錢,“他甩了牌,得翻倍給!”

其他人故意起哄,還調侃大武太娘們氣。

平白賠大發,大武正是沒處瀉火,見沈思遠縮在後麵,以為是他故意作弄。一旁的伶人放聲大笑,然後用卷著帕子的手指了指金文輝。大武視若無睹,擼起袖子一拳擊中沈思遠的麵門,罵他:“知道我為什麼打你不?就因為你夠窩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