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鈴是你掛的嗎?”沈紫望著去開窗的鷹司信平,忽然問起來。
鷹司信平點頭,“嗯。我喜歡它的聲音。小時候常讓仆人把它掛在開得繁盛的櫻花枝上,一邊坐底下練習樂器,一邊欣賞櫻花與它。才覺得說,自己也沒那麼孤單。”
“沒人陪你玩嗎?”
“不如成年後,滿世界跑來得有趣。”與兒時相關的話題,他幾乎沒有繼續談下去的欲望。反倒是懂事以後的遊學經曆,讓他一想起來便眉飛色舞,回身對她說:“每去一個地方,我都拍過許多照片。想看嗎?”
沈紫高興地點頭,“當然想看!”
“那得等到你快出院才行。應該不會太久。”
見他又在把玩風鈴下麵的紙條,沈紫故意逗弄:“所以你才在紙片上記著天數,給自己提個醒?虧你耐得煩。”
他不悅地擰眉:“你能不磣磕我嗎?”
“是磕磣。”她笑眯眯地糾正。
再次威風掃地的鷹司信平,先是表達抗議地握緊拳頭。瞧她笑得更放肆,兩隻杏眼眯得宛若彎月,他竟也撇撇嘴跟著笑起來。回過神,他憤慨地丟下一句日語:“狸貓!”
沈紫一怔,“說的什麼呢?”
他嘟囔:“我說你是狸貓。傳說中很愛化作漂亮女人,捉弄年輕男人的妖精。”
“哦,是狐狸精嗎?”
“不是,它就叫狸貓。長得像貓,但比貓要凶多了。”
“那它為什麼要捉弄年輕男人?而不是年輕男人願意被它捉弄呢?”她眨巴著眼,覺得他的話有些說不通。
“誒?”他愣了會兒,大概是沒想到有人會反駁,辯解道:“因為美人都會多看幾眼吧?”
“不為美色所動,又怎麼會被狸貓揪住小辮子?嗬嗬……”她促狹地笑,“你可要小心,以後別被狸貓一樣的女人給迷住呢。結果,人家隻是逗你玩。”
看她又在笑,鷹司信平不滿地哼道:“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沈紫搖了搖頭,很是認真地盯著他:“不對哦。我就看準你過不了美人關。”
“我走了。”他真的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得虧沈紫一早下了床,及時把他拉扯住,忙賠起不是:“別鬧脾氣嘛。以後我都不說你會被狸貓纏,咱要被美人捉弄,也得是狐狸精這種絕色的,如何?”
鷹司信平翻起白眼,氣急敗壞地捏住她的鼻子,聽到對方疼得直叫才肯鬆手,“以後再戲耍我,我天天揪你鼻子!”
沈紫邊揉鼻子邊偷笑:“其實,用戲弄比戲耍好。又不是耍猴……”
這回鷹司信平算是明白什麼叫‘唯有小人與女人難養也’,仰天長嘯都不足以發泄心裏頭的憋屈。他放棄原有的斯文路線,忽然攔腰將幸災樂禍的沈紫整個人都抱起來,看她驚慌失措地急著下來,他微微一笑:“我們去街頭賣藝吧?就表演耍猴。”
沈紫哭笑不得,耳根子已紅得發燙。尤其再次貼近他的胸膛,感受到他的心跳;這種男女間最親密的接觸,讓她的身體開始發生變化,會喘不來氣,會煩躁不安,也會心悸不已。可他們不是朋友嗎?朋友之間為何會有心動的感覺?她不理解,相當不能理解,繼而羞憤地喊道:“司信!放我下來!”
‘砰、砰、砰‘——門外有人叩門。
正確地說,來人不過是象征性地提醒門裏的人,因為在他叩門的同時,門已經被他推開。他揚起被帽簷遮住大半五官的麵孔,似笑非笑地衝屋裏還在鬧把戲的兩人,招呼一聲:“好久不見。”
鷹司信平一看到伊藤清司,慌忙將沈紫放回輪椅,下意識擋在她的麵前。感覺到衣角被沈紫拽得很緊,他知道她是害怕,便冷漠地問:“伊藤廳長,請問來此地有何貴幹?”
他眼睛盯住一步步走進來的伊藤清司,發現對方隻是隨意張望,目光最終停留在搖得正歡的風鈴上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