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樞剛下火車的時候站台上的警務人員就已經注意到他了。
也不能怪警察太敬業,這廝一頭亂糟糟的卷毛,胡子也沒怎麼刮幹淨,臉色蒼白,身上穿著休閑西裝牛仔褲,一雙帆布鞋,興許能得到不少來這個古鎮尋找千裏相送…尋找靈感的文藝女青年的青睞——如果不是背上還背著一副白幡的話。正因如此,這位略有些頹廢憂鬱的大叔怎麼看都有些潛逃病人或是傳銷組織小頭目的氣質。
天樞抽出一根棒棒糖含在嘴裏,剛準備邁步向前,兩位鐵警已經一左一右地把他夾在了中間。
“這位先生,請麻煩過來一下好嗎。”
“哈?”
“請不要誤會,我們隻是想請您配合一下來警務室做個登記而已。”
天樞盯了他們片刻,忽然臉色劇變。
“對不起,我不知道她已經結婚了!有什麼事衝我來!”
兩位警察有那麼一瞬間大腦處於當機狀態。
“切,不是這事麼。”天樞馬上堆起了漫不經心的表情,“二位,我不是什麼好人……我的意思是,我沒幹啥違法的事吧?”
“讓你跟著來一趟,廢什麼話!”其中一個不耐煩了,推推搡搡地就要帶他走。這時就從列車上下來一個穿警服的女人,不瘦,卻很結實,不靚,卻很幹練。
“你倆小崽子要翻天了是啊?”女警輕輕扇了那小警務一巴掌,“瞎嗶嗶什麼呢。”
“隊長,別開槍……”
“大王,小的該死啊!”
“這我的人,查什麼查。”女警作勢再要揚手,兩名年輕的小警務立馬露出一種你別說我都懂的表情,滿臉羨豔地調頭紮進了人流之中。
女警轉過身,給他整了整衣領,“行啊,沒看出來白天你也挺爺們兒嘛。走,跟我回家好好睡一覺。”
“……”
“怎麼,怕了?“女警還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笑話,昨天晚上你敢說這話?咳……”天樞沉吟片刻道,“你我隻是萍水相逢,有緣無分,何必苦苦……”
“我先回局裏報個到,然後就回家洗澡。”女警舔了舔唇角,右手虛握放在嘴邊來回晃動了兩下,“別墨跡,你來不?”
“古語有雲,凡事需順勢而為!女施主,請!”
不遠處,兩位鐵警眼睜睜地看著二人出了車站,踏上一輛越野車絕塵而去,眼裏都快瞪出血了。
“你說咱去約隊長能有希望麼。”矮個兒端著水瓶四十五度仰望天空喃喃自語,又像是在詢問身邊的同伴。
高個子猛嘬了兩口煙,惡狠狠地回道:“操,真特麼便宜這小白臉的了!”
傍晚的古鎮總是有那麼幾分韻味在裏麵的。石板路上的旅人們篤悠悠地走著,他們臉上印著落日餘暉,一個個都顯得十分沉醉,不用問,這必然是來此求緣的文青團體。而在這土生土長的本地人,卻早已如狼似虎般蟄伏於店門口,一旦有路人駐足,便玩兒命似的向外推銷自家的小物件,吃食,或是還空著的房間。
嚴園和新人姑娘正在一家小飯店裏吃著聊著。兩人相識於一款過氣的網絡遊戲,磨蹭了幾個月,不想後來真是王八看綠豆,一發不可收拾。最近兩人感情更是一路攀升,幾日前新人姑娘羞澀地邀其一同出遊,這意思就是已經準備好兵戎相見了。
“從理論物理學角度上來說,靈魂這種東西是有可能存在的。量子物理中有一種意識的說法,讓黃金一代的不少科學家差點就轉行幹哲學或者宗教去了。”嚴園侃侃而談,他不知道為何說著說著就聊到了天道輪回人狐鬼仙的話題,但這絲毫不妨礙其瞬間進入裝逼模式。此人自幼酷愛閱讀,上至自然科學下至言情小說,看得著實不少,這會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算是學以致用了。
新人姑娘撲哧一聲就笑了出來,“高手兄,你認真的時候看上去真的好呆啊,生怕別人不知道你有文化似的。”
“哼哼,別小看宅男。”兩人一邊說著,結了帳往外走去,加入了形形色色的遊客中。
“是是是,是我看走眼了,本來還以為你隻會總結島國動作片三十年現狀呢。”新人姑娘嘴角上揚,露出一個淺淺的弧度。微風拂過,撩起她細碎的劉海,不少行人紛紛駐足,怒視她牽著的男士,輕歎三聲,鑽入路邊酒館作惆悵狀,以期路過些神誌不清的女文青駐足相談,在這初夏的古鎮夜晚裏尋得一間老房,共賞那銷魂之夜。
嚴園這會看的心裏也有些癢。這段時間他對新人姑娘的身體已是輕車熟路,隻差臨門一腳了。新人姑娘雖不是國色天香,卻也楚楚可人又懂得情趣,這會衝他微微一笑,嚴園恨不得馬上就拉著她回客棧,於榻上摟作一團,叫她立刻就吐出些胡說八道的話來。不過嚴園畢竟是個實誠人,他覺得隨緣就好,也許勉強一下也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但對一個大齡中二宅男來說終究不是正道。他努力地平息了一些尷尬地生理狀況,牽著新人姑娘的手,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往下接話了。
一邊的新人姑娘似乎察覺到了,走了一陣之後指了指橋那頭,“高手兄,我們喝酒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