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幅地圖上,我們看到,崇山峻嶺之中,有一個地方,被用紅筆劃上了一個小圈。在那小圈之中的地名,是“波爾”。
另外,我們又找到一份文件,由全國警署的一位官員簽署的,收件人是康司。文件說,那位警員亞裏遜,堅持要上級機關派員到山區去調查這件事,因為這件事有許多不可思議之處。
在康司的辦公室中,我們不過花費了二十分鍾,就已經有了結論。
我們的結論是:彩虹和王居風再度出現,他們出現在一個叫波爾的小山村中,在那個山村中,他們遇到了一個叫費遜的少女,交下了一些東西。而這件事,其中還有十分神秘的成分在內。
康司當然是到那個叫波爾的小山村去了!
我和白素隻商量了幾句,我們就有了決定:立即趕到那個山村去!
我們離開了康司的辦公室,在街頭找了一回,就找到了一輛性能很好的車子,半小時之後,我們已經離開了首都,照著從康司辦公室中取來的地圖,向那個小山村進發。至於第二天一早,有關方麵發現我們“失蹤”之後,會亂成甚麼樣子,我們也顧不得了。
我和白素輪流駕著車,盡避我們的心中,都充滿了疑問,但是我們卻沒有提出來討論。因為我們的疑問,都不是討論便可以得出結論,一定要見到了那個叫費遜的少女,才有結論。
我們隻討論了一個問題,那就是:彩虹和王居風,在出現了之後,又到哪裏去了呢?他們似乎並沒有在那個小山村中留下來,而且,也沒有意思回到大公古堡去,因為他們如果準備回大公古堡,就不必托那個少女來和我聯絡了。
到了天明時分,我們在一條相當狹窄的山路之中,盤旋向前。那條山路,用最簡單的辦法開出來,並不適宜汽車的行駛,車子在行駛之中,顛簸不已,每一秒鍾,都可能直跌下山。
上午九時左右,我們來到了一個小村,不少村民,走了出來,我停下了車。這一帶,可以說是山區中最貧窮的部分,是以當我一下車子之後,一個年老的村民,竟在胸口畫了一個十字,道:“兩天之內,有兩輛汽車來到我們這裏,這真是好現象!”
我忙道:“另一輛車子在哪裏?”
幾個村民立時向村子空地的一角指去,並看到了一幅油布,蓋著一輛車子,我奔過去,揭開油布一看,那正是康司的車子,再問了問時間,康司昨晚到,在這個山村中過了一夜。
由於再向前去,根本沒有路可以通車子,所以他是在今天一早,雇了一頭驢子,騎著驢子繼續向前走,算起來,我和他相隔,不過幾小時路程,我很有希望可以趕上他。
那個年老的村民,看來像是村中的負責人,我對他道:“我要四頭最好的驢子,腳程要快,健壯而聽話!”
老村民現出為難的神色,和幾個村民一起低聲商議著。可是他臉上那種為難的神色,卻隨著我數鈔票的行動,而變得越來越淡,終於,我以一大疊當地的貨幣,換來了四頭精壯的驢子,和村民的陣陣歡呼聲。
村民十分熱情,取出了他們窖藏的麥酒,一定要我們留下來和他們一起喝酒,但是我和白素,卻拒絕了他們的要求。
在村民的口中,我得知要到波爾山村,至少要十二小時,而且沿途山路崎嶇,有些地方,根本沒有路,全得靠驢子爬山的本領,才能到達目的地。
十二小時,那是指普通的行程而言,我估計,我們有四頭驢子,可以使驢子休息時間減少,這樣不停地趕路,至少可以提早四小時,那也就是說,我們可以在途中追上康司!
我和白素各自上了一匹驢子,又各自拖了一匹空驢子,帶了食物和食水,開始出發。
離開那個小山村之後不久,山路就越來越狹窄,有的地方,山路盤旋好幾裏,可是那好幾裏山路,卻隻使我們前進了極短的距離。
到中午時分,我們休息了片刻,繼續趕路,好在這四頭驢子,十分聽話,一直在很快地負載著我們趕路。到了下午四時左右,我們已經看到,在我們下麵的山路上,有一個人騎著驢子,正在前進,我們相隔不過兩百公尺左右,可是山路迂回,事實上,我們要趕上他,還需要一小時左右。
那個人,毫無疑問是康司,我大聲向下麵叫著,叫聲在山中響起回應,康司抬頭,以手遮額,他也看到了我們。雖然相距有兩百公尺,但是我還是可以看到他臉上那種驚訝的神情。
他在劇烈地揮著手,叫嚷著。我不理會他在叫些甚麼,隻是大聲叫道:“康司,先別問我們為甚麼會來,你在原地別動,等我們!”
我叫了兩遍,康司下了驢子,我和白素催著驢子,向山下趕去,四十分鍾之後,我們已來到了康司所在的那條路上,隔得還相當遠,我就看出康司的臉色鐵青,我和白素互望了一眼,白素道:“等我來!”
我點了點頭,等到我們來到康司的身前之際,康司抑製很久的怒意,陡然爆發,厲聲說道:“衛斯理,我以為你是一個君子!”
這句話,可以說是嚴重的指責!
白素立時道:“康司先生,你這樣指責他,很不公平!”
白素一開口,康司有點不知所措。他是一個真正的君子,所謂“君子可以欺其方”,要應付一個君子,實在容易不過。
白素一麵說,一麵向康司走了過去,康司吸了一口氣:“他,他應該在我替他安排的地方!”
白素將事情完全攬到了自己的身上:“是我叫他來的,因為我知道表妹有了下落,我一定要先知道她究竟怎麼了。康司先生,你自己一個人前來,而不通知我們這樣重要的消息,實在十分自私!”
康司睜大了眼,事情反倒變成他的不是!雖然白素在說話的時候,語氣非常柔和,可是那已足以使康司感到尷尬。
康司在呆了半晌之後,才道:“我……因為事情還未曾十分明朗,所以我……我想暫時不通知你們!”
白素道:“算了,反正我們已經來了。”康司苦笑了一下,看他的樣子,實在是還想責問我們究竟是怎樣來的,但是白素的話,使他自覺“理虧”,他倒不好意思再追究了。
我為了便他不至於太難堪,忙道:“還有一點原因,我們在有關的資料中,發現了一些十分有趣的事情。我甚至知道了古昂是死在甚麼凶器之下!”
康司十分驚訝地望著我,白素看到氣氛已經緩和了許多,忙道:“我們一麵趕路,一麵說!”
康司點了點頭,我們一起又騎上驢子,一路上,我將在文件上找到的,當時保能大公下令不準任何人談論的一些怪事,全講了出來。
康司聽得目瞪口呆:“這樣說來,全是……真的了?”
我道:“文件還在,你自己可以去看。”
康司揮著手,看來他陷入一種十分混亂的思緒之中。
康司這時的反應,和我與白素在才看到了這些資料之後一樣。事實上,任何人在接觸到這種神秘不可思議的事情之際,都會有同樣的反應。
康司道:“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人可以在時間之中,自由來去,是真的了?”
白素道:“不單是人,連物件也可以在未知的因素之下,突破時間的界限!”
康司不斷地眨著眼,身子在驢子背上搖晃著,像是隨時可以跌下來,那自然因為他的心中,受到了極度震撼。
我道:“騎穩一點,在這樣狹窄陡峭的山道上,要是跌了下去,可不是玩的!”
康司苦笑了一下,我又道:“我們隻知道,在那個叫波爾的小山村中,發生一件怪事,我希望你能有詳細一點的消息!”
康司望了我一眼:“你們到過我的辦公室?”
我忙舉起了一隻手來,說道:“你放心,一點破壞也沒有,一切正常,除了帶走一幅地圖!”
康司口唇掀動了幾下,看來他想罵我,但是卻又罵不出口,我隻好縮了縮頭,裝出一副賊頭狗腦的樣子來,博取他的同情,希望他原諒我。
我的表情十足,果然有用,康司歎了一聲:“其實,我知道的也和你們差不多,不過,我曾和那個警員通過一個電話。你知道,在這種小山村中,所謂警員,是兼職的,在那種地方,警員也根本沒有甚麼事情可做!”
我道:“這我明白。”
康司續道:“那個警員叫亞裏遜,他是一個牧羊人。他在電話中告訴我,有兩個中國人,一男一女,我猜想就是你說他們在大公古堡失蹤的那兩個。”
我道:“除了他們,不會有旁人。”
康司道:“這兩個人突然出現,隻有一個少女見過他們,那少女叫費遜,據亞裏遜說,費遜在事後,顯得十分驚惶,因為那兩個人,突然出現,而且又突然不見!如果不是這兩個人留下了一些東西,那麼,根本就不會有人相信費遜的話!”
我和白素互望了一眼,白素忙道:“突然出現,突然不見是甚麼意思?”
康司皺著眉:“我也不明白,我在電話中追問過,可是亞裏遜卻語焉不詳,說不出甚麼名堂來,我想非要問那個少女不可!”
我吸了一口氣,想到了一個可能,但是卻沒有說出來。反正我們一定可以見到費遜,又何必太心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