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1 / 1)

接下來的一年時間裏,麻妮婭每個月都要去登山兩三次。有時是帶隊,爬的山峰相對近一些,安全一些。有時是一個人出去,她就選擇一些偏僻的山峰,在山上呆的時間也要長一些,有時是三天,最長的一次在山裏呆了十天。這一年裏,她爬遍了信河街周圍所有的山峰,鄰省福建幾個著名露營的山峰也都留下她的腳印。但是,有兩個地方她沒有去。一個是白雲尖。麻妮婭總覺得白雲尖是最神秘的,一提起白雲尖,她的心就提起來,老是覺得會在白雲尖出事。還有一個地方是烏岩嶺。就是她碰見雷蒙的地方。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年裏,她曾經有三次機會可以再爬烏岩嶺,但都沒有去。她心裏是很想去的,她一直想去找一找當時露營的地方,還有那條小溪,以及小溪上遊那塊巨大的石頭。她想在那裏住一宿,第二天去會一會那群猴子。她已今非昔比。憑現在的技術,登上烏岩嶺一點問題也沒有,她也肯定能夠找到那晚露營的地方。應該說,她內心最想去的就是烏岩嶺,她在那個地方摔倒,得從那裏爬起來。她也想考驗一下,到底有沒有能力找到那個地方,登山的技術是不是真的過關?但是,每一次到了真要去的時候,心裏卻害怕起來。她也不知道害怕什麼,總是莫名緊張,好像是害怕一進那個山,就會迷失了方向,再也走不出來。

這一年來,麻妮婭覺得最對不起的人是夏孝陽。他們見麵加起來也沒有超過十次。每次都是夏孝陽約她到華僑飯店紐約廳吃飯。夏孝陽並沒有再問她結婚的事,但麻妮婭從他的態度能夠感覺得出來,結婚的時間由她來定。這一年裏,夏孝陽已經把公司的加工和設計全部轉移到廣東那邊去了,他現在手頭正在做的是公司上市的事。這都在他的計劃之內,他現在碰到唯一的意外就是麻妮婭。但是,夏孝陽什麼也沒有說,隻是一如既往地對麻妮婭好,他從來沒有對麻妮婭登山的事情提出異議。麻妮婭把兩家專賣店盤掉前,曾經給他打過電話,他想也沒想就說,好的。對於麻妮婭來說,她倒是希望夏孝陽對她差一點,就是罵她一兩句也沒有問題。他越是對她好,越是順著她,她心裏的壓力就越大。所以,很多的時候,她是有意在躲避夏孝陽,每見到他一次,麻妮婭就會在心裏罵自己一次。她會在心裏說,你這個神經病,你到底想幹什麼呢?你到底想要什麼呢?說實話,她是真的不知道到底想要什麼。在這一點上,她有時候會很佩服夏孝陽,他從一開始就知道想要的是什麼,這個念頭一設立,再也沒有動搖過。麻妮婭做不到這一點。她好像什麼都想要,卻又什麼都不想要。她有時會問,你為什麼登山?這麼一問後,立即就茫然起來,她真的不知道這麼做的目的。她理不出一個頭緒來。

麻妮婭還是隔兩個星期就去一趟蓮花寺。陪雷蒙的媽媽說說話。陪雷蒙的媽媽散散步。雷蒙的媽媽在大殿念經時,她就跪在後麵,念“南無阿彌陀佛”。雷蒙的媽媽每次都把新收到的明信片拿出來給她看。雷蒙的媽媽曾經問過麻妮婭,她生日那天為什麼沒有到蓮花寺來?如果來的話就可以碰到雷蒙了。麻妮婭說那幾天剛好帶隊出去登山了,錯過了見麵的機會。麻妮婭知道老人肯定會跟雷蒙提起她,她很想知道雷蒙有沒有在他媽媽麵前提起她。但這話她問不出來。老人也沒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