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中)(1 / 3)

趙彥聞言冷哼:“我不過來打個仗,有什麼好吸引人的?真正吸引目光的難道不是陛下?我看,你是故意往我這邊跑,要將別人的注意都引到我這裏罷!”他說著將烙餅丟還江原,起身道,“不論你有什麼理由,此處並不適合久留。你吃飽喝足後,我馬上調幾個燕騎軍將你護送入關。”

江原抬頭,表情冷靜:“我不走。”

趙彥微怒:“你必須走!不回洛陽,哪怕呆在幽州,不是一樣可以達到目的?”

“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趙彥瞪他,“除非你還真是想來插手北征?”

江原一笑:“我自然有我自己的打算。不過你出來久了,是不是玩得太野了?居然要命燕騎軍送我去幽州,哪怕你讓箕豹軍送我,他們或許還能一根筋聽你的命令。”

趙彥哼笑:“你是君,我便不能將你麼?陛下在洛陽發號施令慣了,也別忘記軍隊的規矩。你隻是名不正言不順地偷跑過來,並不是親征。”

或許因為兩人久別纏綿餘味未盡,江原麵對趙彥不留餘地的犀利言辭卻也表情輕鬆,他隻是略帶調戲地看著趙彥道:“你說得也對,總不能叫人覺得我是來奪你兵權的。既然越王殿下嗜權如命,那朕就聽憑你擺布,在你床上多住兩天。”

趙彥斜他一眼:“希望陛下言而有信,呆著別動。我去叫憑潮過來,想必他有不少話要跟你這位‘夏侯’先生溝通。”

江原指指自己的臉,表示絕不會在這時露出真容出去嚇人,又提醒道:“你別把他教訓狠了,我叫他免你一半的藥費。”

趙彥手指一動,把腰裏的流采劍滑出兩寸:“本王有得是錢!”他走出營帳,又格外嚴厲地再次叮囑箕豹軍看牢“夏侯蓴”才放心。

不過等他板著臉去找憑潮“算賬”時,掀簾卻隻看到於景庭守在藥爐邊,輕輕拿扇子扇著爐火。趙彥遲疑了一下,正想退出去,於景庭已經抬眼看到了他,目光如往常一樣安靜,卻又有所不同,似乎那其中少了一些暖意。趙彥有些過意不去,但又不好解釋,便裝作若無其事地笑道:“沒想到於兄在此,憑潮不在麼?”

“他有事出去了。”於景庭看著他道,“殿下不用急著去找,他很快便會回來,正好這爐上藥也熬好了,殿下不如在此等一等。”

趙彥便走進帳中,於景庭將藥汁沏在碗中遞給他,趙彥便在爐邊坐下喝了,於景庭又把碗收回去,也坐下來,繼續看著趙彥,卻始終沒有說話。

趙彥被他看得尷尬,便笑道:“於兄有什麼話難以啟齒麼?突然這麼看我。”

於景庭慢慢道:“殿下方才臉色蒼白,此時才恢複了些。”

他雖有不滿,關心的卻仍是自己身體,趙彥不覺感動:“多謝於兄關切,我並沒什麼大礙。”

“夏侯蓴一定極為重要,才讓殿下不惜損傷元氣也要留他。”於景庭繼續對他說出自己的思考結果,“這件事你本可以瞞我,但卻沒有,是不是殿下希望我將這件事向外透露一二?”

趙彥聞言訝然,接著緊握住他的手,匆忙道:“於兄,你可真是我的知己!我本以為你要怪我,卻不料……”

於景庭見他忽然像個少年般急躁地抓著自己表達感情,可見對自己的態度極為重視,也不由感動,便坦誠道:“誰說我不見怪?隻是轉念一想,如果不相信殿下,豈不等於否決自己的才能和判斷?於是我隻能絞盡腦汁,替殿下開脫了。”

趙彥愣了一愣,開懷笑起來:“於兄啊於兄!”他吟誦般拖長了聲調,對著於景庭反複念了好幾次。於景庭也被他這欣喜的反應逗笑了,兩人沒有再多言,卻似溝通了無數句話。

“他是很重要。”趙彥最後眨眼道,“但是於兄你一定要極盡鄙視之能事,將他描繪得諂媚一些。”

於景庭倒有些猶豫:“我看他還像持重正直之人,殿下那麼對他,豈不會令他無地自容?”

趙彥笑道:“放心,他對我是心甘情願的。”

“那陛下若是聽說呢?”

“那就讓他嫉妒好了。”

看得出,於景庭並不覺得這話如聽上去一樣輕鬆,他是真的憂慮江原的看法。趙彥對此既感歉然,又不禁在心中替江原暗暗好笑,笑過之後,卻又陷入了沉思。於景庭將他這喜怒不定的神情看在眼裏,心中又多了些疑惑,隻是卻不再表現出來。

雖然他不動聲色,趙彥卻知自己一番表現漏洞百出,再跟於景庭交談下去,隻怕很快便要被看穿。再坐一會,他便假裝等不及,借口去找憑潮,心虛地離開了。

趙彥料定憑潮既然不在,一定還是在某處等待消息,打聽到自己離帳,立刻就會自行去見江原,便不急著回帳,而是轉彎去了宇文摩羅駐紮的營帳。

宇文摩羅自率軍來到駐地,早便盼望趙彥親臨了。他一時受寵若驚,像個親隨小兵一樣激動地為趙彥親自遞這遞那,簡直不放過任何一個能靠近的機會。

趙彥淡淡微笑著稱謝,坐定後問道:“摩羅將軍,你過去在北趙時鎮守河西,經常與戎狄人打交道麼?”

宇文摩羅忙道:“不瞞越王殿下,過去宇文家得以在北趙安身,皆因北拒戎狄之功。雖然當時趙人都在傳頌司馬景北驅戎狄,收複國土的功績,實際上我宇文家在河西數代堅守,與戎狄人打的交道可比司馬景多多了。”

趙彥聞言讚許,又道:“那你對戎狄人應是十分了解了?”

“自然!”宇文摩羅麵孔微微發紅,生怕人不相信般又補充,“雖然我獨自帶兵的時候不長,比起父王和阿幹的戰績遜色許多,可是若論對戎狄人的了解,並不比他們差。”他說著注意看趙彥臉色,見他麵上始終帶著專注與溫和的笑容,更覺受到鼓舞,便將自己所知傾囊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