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連自己都救不了還救伊利亞嗎？此地不宜久留，等老布醒了我們得立刻離開這裏。
等待老布的過程非常漫長，我在廚房發現伊利亞已經做完的燉菜，還放在鍋裏。我盛了些，給樓上的阿姨送了過去。我開始有點擔心，如果我們離開，那麼這個生活無法自理的阿姨怎麼辦。
我意識到，我不得不救出伊利亞，這個家沒有伊利亞不行。
每個櫃子都被打開了，我的眼睛不見了。地上的東西都是從櫃子裏被翻出來的，我一一撿起，折好放回櫃子。更多的是一些醫用器具。原來伊利亞就是靠這些為我做了手術。翻倒在地上的木箱子上刻著阿拉伯語。我不懂，但是這裏的東西似乎是伊利亞父親的。
能聞到那個人的味道，這個箱子的味道與伊利亞父親的大衣味道一樣。我向木箱裏撿拾著那些東西。全部整理好之後，我發現床頭的木桌上還有我沒有吃完的消炎藥。按照伊利亞的叮囑，我從瓶子裏倒出了兩粒藥片吃掉。然後摸了摸老布的頭，他似乎也在發燒，我從櫃子的抽屜中找出治療發燒的藥品放在那小木櫃上。
終於得以休息後，靠著櫃子坐在堅硬的地麵上。困意襲來，我堅持著不能睡，突然聽到樓上有碗摔在地上的聲音，雖然傳到我耳中的聲音極其細微，但是我立即跳起來跑到樓上。
碗筷都是鐵製的，菜湯灑在地上。
“您這是怎麼了。”我驚訝的看著她，她閉著眼睛，呼吸安穩，像是睡著了。
她囁嚅著想說些什麼，但是並沒有發出聲音。
“我背你去醫院。”
我之前路過過醫院，認得路，於是從旁邊找了個外套披在她的身上背起她往外走。
不知什麼時候，伊利亞家的四周聚集了很多人，我一出門所有人都突然轉移了視線和話題。我沒有時間多想，背著她小跑起來。她比想象中的輕，從前麵垂下的胳膊像是一段幹柴，並不是說這個人瘦，而是根本無法看出她的血肉。
如果要輸液怎麼辦，這樣的情況可以嗎？她現在還有血管嗎？
“還記得我和你說的？”她說話聲極小，就在耳邊卻還是聽不清楚。
“記得，您放心一定會救出伊利亞，您放心伊利亞一定沒事的。”
“還有呢？”
還有？我仔細想了一下猶豫的說：“殺了伊薩？”
“你答應了。”
“雖然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過什麼，但是……如果有必要的話，我會那麼做的。”
“狡猾的人，從不輕易許諾……我丈夫就是這樣。”
“你等會兒，過了下個路口就是醫院。”
“我把每一天都當做最後一天過，又什麼時候怕過死。可是，沒想到是今天。”
“您說什麼呢？你千萬不要那樣，我沒法向伊利亞交代的！”
“伊利亞會理解的。伊利亞是個懂事的孩子，即使一個人也能好好的生活。但是這個孩子性格孤僻，不願表露真正想法，這一點很吃虧啊，小時候受了欺負，回到家卻什麼都不說。我總擔心那孩子不夠健康，那時夭折的孩子太多了，她能順利長大真的太好了。”
如果她能這樣一直說下去，我也不會嫌這個人話多。可是就到此為止了。
我漸漸停下腳步，感受到身後這個人已經失去的心跳，手臂聳拉著，仿佛隻要一接觸地麵就會立刻化為灰燼。
這就是母親，在最後一刻想到的還是自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