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美人自古如名將,不許人間見白頭(3)(2 / 3)

誌摩的前妻張幼儀是家翁徐申如老先生親自看中並選上的。

與張幼儀的溫柔敦厚相比較,父親徐申如始終不肯接受看上去有幾分媚態卻又體質羸弱的陸小曼為兒子的新婦。一般的人可能覺得這主要是由於老一輩人的觀念中,徐誌摩的這一樁婚事有辱門風。其實,深層次的原因呢,是知子莫如父。徐誌摩浪漫、豪爽的詩人氣質使他的持家理財能力,幾乎是一片空白。而作為商場驍將的徐申如,早就看出了張幼儀是識得賺錢的。而風情萬分的陸小曼,是一朵不解人世炎涼的、在幽暗的夜間彌漫了異香的花。她時刻散發著自己的美豔,卻隻識得花錢。

經過千難萬阻才掙得的這份真情,徐誌摩真的很想給心愛的眉眉(陸小曼的別名)一個盛大的婚禮。如此,來自父親徐申如的支持,就顯得十分重要了。

為此,徐誌摩立即南下。跟父親徐申如商議自己的第二次婚姻大事。

現在想來,這徐申如老先生也算是一個精靈古怪的老派人物了。他麵對回家苦苦哀求自己的兒子,開始慢條斯理地翻撿徐誌摩的老賬了。他講:誌摩再婚的這件事情,還得征求遠在德國的張幼儀的同意。

這使徐誌摩感到相當無奈。

原來,對於徐誌摩與張幼儀數年前的那一次離婚,徐申如覺得既沒有得到雙方父母的意見,也沒有給親朋間一個交代,這是不符合中國傳統習俗的,徐申如一直不予以認同。所以,這一回,徐誌摩要與陸小曼婚合,就必須征得張幼儀的同意。在徐申如的想法中,張幼儀一直都還是徐家明媒正娶回來的好兒媳婦。

陸小曼講,為了他們未來的婚姻有一個好的兆頭,她可以等待。這樣,徐誌摩在焦急的等待中消磨了大半年的時間。1926年的夏天,張幼儀方從國外回到了上海。張幼儀到上海的徐家公館拜見了對她寵愛有加的老人徐申如。徐誌摩很早就神情緊張地等待在那裏了。張幼儀注意到了這時的徐誌摩手上,戴了一個定情的翡翠戒指。

雙方寒暄之後,徐申如講:誌摩與陸小曼預備結婚了,你現在有沒有反對的意見呢?這時,徐、張的婚變都已過去了四五年的時間了,對於徐家老太爺的這種問法,張幼儀覺得甚是驚異。她很快就回答:我並無反對的意見。徐誌摩發現張幼儀並沒有趁機對自己的婚姻從中作梗。徐誌摩的喉嚨間就發出了一聲近似於呻吟的快樂的呼喚聲!徐誌摩的性格,在許多的時候,都更像一個純真的孩童,他的哀樂是形於外表的。他當時就高興地走到了張幼儀的跟前,深深地一鞠躬,講:“好感謝你喔。”講完就又笑容燦爛地走到了窗前,向外麵的青山綠水作出了擁抱的姿勢!

這時,一樁意外的事情發生了。

興許是徐誌摩展臂時用力過猛,當時,徐誌摩戴在手指上的定情戒指,竟像一隻小鳥般倏忽向窗外飛了出去!徐誌摩大驚失色,慌忙跑到樓下的綠茵草坪中去尋找。徐母也趕忙讓家裏的傭工幫著徐誌摩在下麵的草叢中,來來回回地找了好幾次,就是找不見那枚神奇的定情戒指。

徐申如老人的眉頭擰緊了。他覺得這對於徐誌摩與陸小曼的未來,可不是什麼好的兆頭。

當時,徐申如翁為了挫一挫這一對即將成親的年輕人的嬌氣和銳氣,他向誌摩提出了約法三章,否則即不認小曼為陸家登門入室的媳婦:一、結婚費用自理,家庭概不負擔;二、婚禮必須由胡適做介紹人,梁啟超證婚,否則不予承認;三、結婚後必須南歸,安分守己過日子。徐誌摩當時連想都沒想,就一口答應了父親。

是年10月3日,民國年間曾經為千萬男子所暗暗期待過的名媛陸小曼,與徐誌摩再一次攜手走過了婚姻的紅地毯。

1926年10月3日,誌摩、小曼結婚照當時北海公園內婚禮的盛況,可以用貴婦如雲、冠蓋雲集來形容。

事隔多年,梁實秋在回憶他們一班朋友參加婚禮的趣事時,講:“趙元任和陳寅恪專程從城外的清華趕去。金嶽霖是伴婚人,按婚禮規定必須穿長袍馬褂,金沒有,金後來說,他本來是穿西服的,但是婚禮上不行,他非得換穿了長袍馬褂。他不曉得徐誌摩的衣服是從什麼地方搞得的,他的長袍馬褂則是借了陸小曼父親的。”

當時,新月派詩人邵洵美最是風流識趣。他送給這對新人一幅小畫,名為《茶壺茶杯圖》,並自撰了一首打油詩在上麵:“一個茶壺,一個茶杯。一個誌摩,一個小曼。”這就是辜鴻銘當年鼎鼎大名的茶壺茶杯論了。陸小曼看了這一幅小畫心生歡喜。她挽了徐誌摩的臂膀,撒嬌地講:“誌摩,你不能拿辜先生茶壺的譬喻來做借口,你要知道,你不是我的茶壺,乃是我的牙刷,茶壺可以公用的,牙刷不能公用。”

一生善變的梁任公對於一對新人的態度最是奇怪。

當時,麵對著鬢香翠環的一眾來賓,梁任公發表了一段空前絕後的證婚詞。他講:“徐誌摩,你這個人性情浮躁,所以在學問又重結婚的,都是過來人了,這全是由於用情不專,以後要痛自生——假如你還認我作先生的話——又作為今天這場婚禮的證婚人,我送你們一句話:祝你們這次是最後一次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