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花落知多少1(1 / 2)

洛陽地脈花最宜,牡丹尤為天下奇。我昔所記數十種,於今十年半忘之。

開圖若見故人麵,其間數種昔未窺。客言近歲花特異,往往變出呈新枝。

洛人驚誇立名字,買種不複論家貲。比新較舊難優劣,爭先擅價各一時。

當時絕品可數者,魏紅窈窕姚黃妃。壽安細葉開尚少,朱砂玉版人未知。

傳聞千葉昔未有,隻從左紫名初驅。四十年間花百變,最花最好潛溪緋。

今花雖新我未識,未信與舊誰妍媸。當時所見已雲絕,豈有更好此可疑。

古稱天下無正色,但恐世好隨時移。鞓紅鶴翎豈不美,斂色如避新來姬。

何況遠說蘇與賀,有類異世誇嬙施。造化無情宜一概,偏此著意何其私。

又疑人心愈巧偽,天欲鬥巧窮精微。不然元化樸散久,豈特近歲尤澆漓。

爭新鬥麗若不已,更後百載知何為。但應新花日愈好,惟有我老年年衰。

此一首《洛陽牡丹圖》乃宋代詩人歐陽修所作。說的是洛陽地脈最適宜種植牡丹花,此花之奇,天下無出其右者。我昔年所記得的“數十種”品種如今已是“半忘記”並且還是有很多品種“昔未窺”。如今更是“往往變出呈新枝”,“洛人”見之無不“驚誇”,買種收藏“不論家資”。以前的品種“魏紅”、“黃妃”、“壽安”已是稀有之物“豈不美?”,在新花之前也隻能自慚形穢“斂色如避新來姬”。然而“新花”盡自“日愈好”,“惟我”已是垂垂老矣“年年衰”。全詩二百餘字,從洛陽牡丹天下最奇漸次名花輩出,然我已是英雄垂暮不複昔日少年英姿勃發、淩雲壯誌,寧不悲夫?然而,長江後浪推前浪、“浪花淘盡英雄”自古便是如此,也是無可奈何之事。

此時又是仲春時節,洛陽城中又是“滿城盡帶甲”,其中“姚黃”金光燦燦,“魏紫”光彩灼灼,“洛陽紅”噴紅吐豔,“煙絨紫”墨裏含金,“二喬”紅白鬥豔,“豆綠”美如碧玉,……紅白黛綠,姹紫嫣紅,五彩繽紛,美不勝收,觀之不盡。貧困之家攜男帶女,小康之家吆奴喚婢,豪富之家披金戴玉,王孫公子,官宦人家,更不知多少外地遊客,一時之間洛陽城中遊者如雲。夾雜著小商小販的叫賣之聲:“胡辣湯,正宗逍遙鎮胡辣湯嘞”

“肉夾饃,咬一口,滿嘴香呐!”

“豆腐湯,清熱解火的鯽魚豆腐湯”

“風箏。包您一飛衝天,青雲直上……”

洛陽城中一派歌舞升平、春遊浩蕩氣象,洛陽城外伊闕道上一匹棗紅馬往來奔馳。馬上一黑瘦漢子,勁裝結束,一臉精悍之氣。手上持一麵燙金三角旗,旗上繡著一幅《插翅飛天虎圖》,栩栩如生。此乃浙江省杭州府虎威鏢局的趟子手,鏢旗上所繪飛虎的取得是虎威鏢局的總鏢頭趙虎的如虎添翼之意。馬上趟子手名叫趙畏三本是趙元彪的遠枝侄兒兼徒兒,功夫在一幹同儕中隻是中平,但論到精明能幹、人情練達卻無出其右者。此時趙畏三喊了一趟標號“神虎飛天,一路平安”,滿臉油汗奔回車隊,在馬上略一躬身笑嘻嘻對一中年漢子道:“三師叔,我看這一路過去都是平攤官道,我看咱們這批貨一路到洛陽是萬無一失了。”

那漢子卻是一臉鄭重之色,說道:“告訴你們多少次,越是看似平安越是大意不得。此處雖近通都大邑,但是貨物一刻沒有交接,便一刻也大意不得。辦不好這趟差事事小,砸了咱們虎威鏢局的招牌,就是賠上你我的性命也是於事無補了。”這漢子本是趙元彪的同門師弟,名叫劉唐,江湖人稱“蓋天王”。他是走老了鏢的,除了為人仗義疏財、行事小心謹慎,身上更有不凡藝業,最是受趙元彪器重。這次被派來走這趟鏢,便是此故。幾個年輕弟子聽他拿出師叔身份教訓,也值得諾諾連聲、唯唯應答而已。隻那趙畏三伸伸舌頭,一副皮賴模樣說道:“不說咱們虎威鏢局的牌子,憑著三師叔您‘蓋天王’的名頭,加上手上的‘追魂鞭’有哪個狗崽子活得不耐煩敢打咱們的注意。”劉唐微微一笑,臉上鄭重之色略減,手撚長須道:“你這前半句卻也不錯。咱們虎威鏢局的牌子不用說了,那是咱們總鏢頭帶著眾兄弟都拚西殺、天南海北打出來的。至於我那二十七手‘追魂鞭法’看在行家眼裏也沒什麼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