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夢像一張巨大的網,我忙碌了整晚,昏昏沉沉中,終於在破曉時分掙脫。
淺色的日光透過窗簾,還沒睜開眼睛,一種再熟悉不過的陰冷的氣息襲過來,我一睜眼,就看見窗簾上映著巨大的人形,手腳奇長,抖抖嗖嗖的喊著:“求鬼娘——”
我的回答是不耐煩的從被子裏伸出手,畫了一個“罡”字,真氣呼嘯而止,那人形慘叫一聲,消失了蹤影。
自從我去年幫了一個惡鬼伸冤後,這些孤魂野鬼玩命兒的纏著我,可是人間冤情那麼多,我怎麼可能一一管的過來。
“我討厭別人爬窗口,而且我脾氣不好,尤其是剛醒的時候,記住了”
天剛蒙蒙亮,我套上衣服,睡眼惺忪的走出門,奶奶已經做好了一桌子菜,我吃了兩口就沒了胃口,提拉起書包:“奶,我走了啊”
“不行不行”奶奶迅速把我拉下來:“趕趟兒,都給我吃了!你高三正用腦的時候!”
好不容易吃了滿滿一碗飯應付過去,一打開門,滿走廊的鬼魅,看著我便站起來,七嘴八舌的喊:“鬼娘!鬼娘求你幫我啊!鬼娘!”
我撥開他們,往外走去,嘈雜聲不絕於耳,我不耐煩了,從書包裏拿出一把刀一個回身就斬斷了一個扯著脖子尖叫的的惡鬼。
一聲哀嚎後,我拿著刀回身看著他們一個比一個有創意的臉說:“是不是我每天早晨都要殺一個,你們才懂不許到我家裏來鬧的道理,嗯?”
一片死寂中,我出了單元樓的門,在門口站了片刻。
巨靈緊貼著地麵滑翔而過,犰狳拖著長尾在馬路上走來走去,無數鬼魂被車輪拖著在馬路上飛馳,擠眉弄眼的衝我笑,喪神揮剪刀一樣的長腿邁過摩天大樓,無數黑氣從他胯下浸染到行色匆匆的人群身上。
是人間。
也是靈界。
這就是我眼睛裏的古怪的世界。
這一年來,隨著玄貓眼的逐漸澄澈,靈界和人間重合的詭異世界慢慢向我呲開獠牙,隻是異類和人類我已經分得很清,也不再有任何鬼魅妖魔敢去招惹我——事實上,自從半年前,我幹脆利落的殺了一個找我麻煩的妖王,除了來找我幫忙的鬼魅外,靈界生物很少有敢直視我的。
我戴上眼鏡,那經過奶奶的特殊處理,可以讓我的視野暫時清晰,把耳機聲音調到最大,然後獨自一個人走在放學的路上,一輛一輛單車掠過我,這個時間,這條路上都是上學的人群,在某一撮嬉笑怒罵的少年裏,我看到四喜,這個少女心的胖子擅長融入任何團體,他和他的朋友騎著單車飛一樣的掠過我。
距離那件事,已經兩年了。
四喜再也沒跟我說過一句話,除此之外,我們都跟過去一樣,他依舊是個憨厚踏實的胖子,我呢,依舊是市中的老大,沒人敢在我麵前提過去的事,我們都像什麼也沒發生一樣活著,隻是有的時候碰到不會的題,習慣性的看向某個空著的座位,然後一個人麵無表情的把題做完。高三一開始,四喜就轉到了別的班,於是這麼做的,就隻剩下我了。
到了班裏,我放下書包,就開始奮筆疾書,第一堂老馮的課,如果不想被罵的後悔來到這個世上就不能讓卷子是白的,而很顯然我的卷子和我的大腦一樣幹淨,過了一會左邊的同桌來了,把書包放下也開始奮筆疾書。
“你沒寫作業啊傻逼”我一邊寫一邊問。
“操!”
歐陽言簡意賅的回答我。
“了解,補習班太多了沒時間”
高三那年三個人一桌,留級的歐陽大少成為了我的新同桌,拜他所賜,我的智商又上了新台階,短短幾個月,我已經能從一個操字聽出無數種迂回婉轉的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