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濃,晚霞淒淒向蔭朦。夕陽掛,垂曳鬱鬱山水化。
“駕,不要放過一個。將軍說了,滿門殺無赦!”一名領頭軍士滿臉煞氣的對著身後二十餘名身著鐵甲利劍的軍士說道。他們胯下騎著黑烈駿馬追著前麵馬上的兩人。夜色漸深,夕陽灑在他們身上,顯得格外鮮紅。他們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眼中隻有冰冷的殺意盯著前麵騎馬逃亡的兩人。
騎馬的兩人麵色蒼白,一個衣著樸素、麵帶沉穩的黑色短發中年人懷裏護著一名十歲少年,少年眼中沒有任何眼神,卻飽含世間萬千情緒。晚霞印入他的眼眸,化為一抹不堪回首的悲傷碎片,往事不堪回首,卻引入眼簾。
元曆三十六年,聖上一夜駕崩,未曾留下詔書匆匆離世。三皇子在紫明宮前血濺七步,三龍奪裔。誰都沒有想到,最為忠厚老實的三皇子,居然得到禦林軍軍首支持,大皇子,二皇子,隨身高手侍衛僅幾十餘名,敗績已成。兩位兄長牢中被賜酒身死,三皇子即日登基。國號為武,稱元武帝。元武年元年,元武帝肅清朝綱,多數支持大皇子,二皇子的大臣都遭到各種莫須有罪名滿門抄斬。留下的牆頭草則暫時留了下來,朝中反對勢力都在三天內肅清。
丞相府裏,火光四起。呻吟尖叫,此起彼伏。風冷夜濃,大火炎炎。刀光劍影,赤留台痕。老少牲畜,雞犬不留。後院百花殘,落滿地。一名華衣少年緊繃著蜷縮的躲在假山後,目睹曾經嬉笑逗樂,溫馨關護的親人一個個倒在刀下。那刀清冷淩冽,仿佛一把無形的刀,隨著親人一個接一個倒下,少年的心也一點一點受傷。千穿百孔,少年無淚。因為淚已流幹,他無聲嗚咽,眼神越發冷寒。他不知道父親和母親現在如何,他知道本能的找個地方躲起來。這時一個人在後麵把他抱起。
“老師?!”少年輕聲驚呼,因為身後抱住他的氣息很熟悉。
“吟兒,噓,別出聲。老師帶你出去。”一名黑色短發,衣著樸素的中年人示意他禁聲。邊說著邊抱著他在假山旁地上扭了一下鵝卵石,一個兩人可進的通道出現在麵前。兩人進入後,石門即合。外麵看起來這門毫無人工,渾然天成。
石門通向哪裏,誰也不知道。他父親說過石門後麵,通向城外,置於何處,父親未曾說過。
“師傅,你曾看見過父親母親嗎,他們可曾安好?”少年眼中滿是急切,迫切的想知道親人的下落。也是這時,才顯得有些少年的氣息。眼眸仿佛黑夜裏一顆明珠,閃爍著希望。
“你父母被他們壓入武獄,生死不知。”中年人搖了搖頭。石洞中是那麼黑,像是一種巨獸的口器,一口吞噬了少年心中的希望。民間曾對武獄即為忌憚,有人言;“一入武獄,要麼困一輩子,要麼橫著出來。”可見武獄就是像刑場一般的恐怖。
相顧無言,他們繼續走了很久,甚至已經忘了有多久。前麵忽然一道極為微弱的光芒,打破了洞中的寧靜。
中年人用力破開周圍纏繞的青藤和灌木,把少年背起爬上兩米高的洞口。洞口外月明星稀,形影單調的幾隻螢火蟲在周圍無力的飛著,垂垂老矣。月光慘白淒美,林風徐徐,讓少年的身體不在那麼緊繃,眉頭漸舒。月掛半天,估摸著三更左右。少年有些冷,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吟兒,快四更了,我們要在亮前到離開皇城區域。晚霞前趕到眉山。”邊說著中年人把少年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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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腳旅店,清新小雨洗刷後,屋簷滴滴答答。青草香味撲鼻,旅店內兩三行人,聞之一震,一掃羈旅的疲憊。少年和中年人華麗和樸素衣著形成鮮明對比,使人不由多看兩眼。
突然,中年人眉間一皺,低聲向少年說:“他們追來了,我們走。”說著便抱起少年朝著外麵走去,他把少年抱上馬,然後自己翻身而上。他們這麼急匆匆的離去,引得某些有心人的注意。不消片刻,旅店內的茶水中的平靜被打破,一圈漣漪中間激蕩開。
二十餘名軍士帶甲騎馬來到旅店,手中拿著一幅畫像。領頭的軍士打開畫像洪聲問道:“這裏有誰見過畫像中兩人,有線索者提供賞金百兩。敢知情不報者與其同罪。管事的出來。”
店主驚恐的小步的快走到他麵前,“我就是店主,請問這位大人有何貴幹?”
“你看見過這兩人沒有,若有見到,他們往哪邊走了?”領頭人像審問犯人一樣問著店主,眼中跋扈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