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片空地不大,周圍都是雜亂的灌木林和一些小樹。和一路上掠過的秀麗瑰奇的風景比起來,這裏就好比是廚房的泔水桶。
空地上長滿了草,一些快要腐爛的毛竹斜歪著插在土裏,上麵掛著些幹枯的藤蔓。空地的邊上,有間破敗的茅草屋,掩著的兩扇門還有一扇似乎就要掉下來。
這裏的一切看起來都是廢棄了很久的樣子,而且風景也不可能會吸引人過來。對於他來說,這裏真是再理想不過了。
即使是在他和狼妖殊死搏鬥的時候,“承影”也沒有響應過他的呼喚,此時它卻在他的胸口蠢蠢欲動。
夜毅並不想在這裏將它召喚出來。他無法解釋它的來曆,而且它看上去實在太特殊了。他自顧自地舉起手中的鐵劍,任由它不甘地陷入沉寂。
這把劍十分不合他的心意,重量不對,手柄的接觸感也很別扭。
他壓抑住心中再度泛起的躁動,沉下心來一次又一次的揮動劍,重複著劈、撩、點、刺的基礎劍式。
原本以為自己會逐漸熟悉手上的劍,沒想到越是練習,手與劍的那種不合適的別扭感越是強烈,到最後居然導致他的動作都有些變形了。
想不明白究竟是怎麼回事,但是他知道這樣勉強著練下去絕對起不到好的效果。所以他收起了劍式,平靜了內息,整理下衣服準備回去了。
“心中明明養著劍,卻非要和凡兵較勁。真不知道你是不是腦袋裏都是木頭!”
一個聲音從夜毅的背後傳來,揭破了夜毅的秘密,讓他的身形為之一滯。他之所以不再繼續練習,也是因為察覺到了有人在靠近。他不知道來者是不是看出了“承影”的存在,但是能一口將其道出,盡管說話的口氣實在是不客氣,想必也不算惡意。
夜毅冷靜地轉過身,看到了蹲坐在茅草屋前的老者。
老者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邋遢:胡亂盤在頭頂的華發、髒兮兮的破舊道袍、沾滿了泥土的鞋子。手裏拿著葫蘆不停地往嘴裏灌,另一隻手抓著什麼間或地往嘴裏塞。
不像是有道的修行人士,更像是偷閑的老農。不過能一口道出夜毅的秘密來,說明他絕不是外表看出來那麼簡單。何況這裏是鄔山,說不準他就是個遊戲人間的前輩。
夜毅躬身拱手施禮:“晚輩夜毅見過前輩。貿然叨擾請前輩原諒,晚輩這就離開。”
老者放下手裏的葫蘆,愜意地打了個酒嗝,似笑非笑地看著夜毅說:“眼神還算清明,也沒有蠢到想要滅口。”
“嘿!老夫揭破了你的秘密,怎的不直接揮劍砍來?平白浪費了胸前的大好劍意!你的劍難道不是一往無前?”
夜毅站直了身子,平靜地回答他:“前輩說笑了。晚輩承了鄔山的救命之恩,自然不會對鄔山的人動手。何況,晚輩自覺不可能是鄔山三師祖的對手。”
“我的身份自然不算難猜,你隻要不笨,稍微打聽也就猜出來了。”三師祖依然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樣:“不過要是道出你秘密的是其他無關人,你就會痛下殺手咯?”
夜毅沉默了一小會兒,有些困難地說到:“晚輩不知道。”
三師祖哈哈大笑起來,像是還比較滿意他的回答:“好個不知道!”
“還好你沒有假惺惺地說你不會。要是那樣,老夫還不如建議你直接去死好了!”
笑過之後的三師祖正了正顏色,對夜毅說道:“你的劍意甚是難得,但此時卻頗為暴躁。如果你的性子是個暴脾氣,養出這樣的劍來到不算奇怪。可是你卻算是個冷靜的人,隻能說你養劍養出了差錯。”
他的這番話引起了夜毅的深思。他最近的遭遇每一件都離奇非常,但是要說與劍有關,多半就是它能吸取別人記憶這事了。他回想起自己在洞穴裏清醒過來的情形,似乎那時的自己目力非常。難道那也是因為他吞食了狼妖的血肉?
夜毅有些惶恐,他知道吞食血肉來練功的都是天地不容的魔頭。傳言裏這些魔頭最後都是六親不認的。他不想自己繼續這樣發展下去,他害怕又一天自己清醒過來,就發現自己吃掉了柔娘、月牙兒和初七。
他斟酌著將一些事告訴了三師祖,沒敢多說,就說自己用劍殺了狼妖,得到了一些狼妖的記憶。
三師祖哼了一聲,眯著眼睛對他說:“嗬,懾人魂魄以養自身,你倒是個凶殘不擇手段的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