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少年害怕起了夜深人靜。
總覺得在那種安靜的時間裏,他是孤獨無助的。就算擁有了整個世界,可是自己喜歡的那個人不喜歡自己,那又有什麼用呢?
恍恍惚惚,朦朦朧朧,顏瞑不知道為什麼,又走到了宮玨住的那處小院。
因為已經入夜,宮玨早就歇下了,唯有滿院子的花香在黑暗中陪伴著顏瞑。因為醉酒,顏瞑走了沒幾步,就不小心踢到了一個花盆,瞬間將整個花盆摔得稀巴爛。
“小蛋蛋,你又開始搗亂了?”聽見聲響,宮玨的房間也亮了起來。不一會兒,宮玨披著外衣,從室內走了出來。
“瞑兒,你怎麼在這裏?”宮玨顯然還沒有消化掉顏瞑半夜突然出現這個事實。
夜風飛揚,將顏瞑身上濃重的酒味,吹到了宮玨鼻息。男人好看的眉毛突然一皺,“瞑兒,你喝酒了?”說完,宮玨已經來到他的身邊,將他扶著走到屋裏。
顏瞑才剛坐定,宮玨立刻開始煮水,準備給他泡一杯濃茶醒酒,“這孩子,怎麼喝這麼多酒啊,多傷身體啊?”
耳邊是宮玨的抱怨,但是屋子裏煤炭燃起來的味道,真的很好聞,顏瞑覺得,這才是應該屬於他的生活,而不是現在這樣,萬人之上,卻又曲高和寡,沒有人能明白他最想要的是什麼。
很快,宮玨便將一杯濃茶放在他麵前的桌上,“喝吧,會舒服一點。”
顏瞑不忍讓他的一番好意白費,所以順手將那杯茶拿了起來,抿了一口。
室內的空氣裏,始終彌漫著一股淡淡的酒香,宮玨也像這股酒香一樣,始終靜靜地陪伴在顏瞑的身邊。顏瞑不說,他就不問。
整杯濃茶下了肚,顏瞑整個人才算清醒許多。看著眼前最親近的人,多年來不曾有過的稱呼,隨著這股酒意脫口而出,“爹。”
宮玨在毫無防備之下,被顏瞑這聲稱呼,打了個措手不及。強裝鎮定,卻敵不過眼角的淚水,“你今天到底怎麼了?”
身為顏瞑的親生父親,宮玨比誰都清楚,這個孩子的倔強,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雖然知道即使問了,他也不一定會說出來,但是宮玨還是打從心裏,對這個從小就不在自己身邊的孩子疼如骨髓。
喝了酒之後,顏瞑原本明亮的眼神顯得有些呆滯,可是還是低聲道:“我沒事,就是想這麼叫你。”
無論外麵的人怎麼唾棄宮玨,他始終都是自己的生父。哪裏有孩子不願意認自己的父親的?
“你這麼喊,顏子軒和若尋他們,怕是要傷心了。”宮玨低著頭,嘴角有苦澀的笑。
顏瞑重重突出一口氣,“沒事的,我爹娘都是明事理的人。其實他們早就想讓我這麼叫你了,是我的脾氣太倔,一耽誤就耽誤了這麼多年。”
父子兩個又陷進沉默,對於過去,他們隻字不提,但是對於未來,充滿期待。
“我娘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當時年齡太小,顏瞑除了地震發生的那一瞬間,母親將他緊緊護在懷裏的時刻,對於她的印象,隨著年齡的增長,已經淡得不能再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