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性愛神話(3)(1 / 3)

除了人狐相戀的神話外,人魚相戀、人璋相戀、人蛇相戀的神話,也很流行。蒲鬆齡的《白秋練》就是一篇膾炙人口的人魚相戀神話。小說中的白秋練,本是洞庭湖下龍宮中的一個女官的女兒,因在武昌聽到商人之子慕生吟詩,對慕生頓生愛戀之意,以至以身相許,不料慕生之父嫌白秋練出身微賤,對兒子與白秋練的愛情橫加幹涉,慕生性情軟弱,對父親一向唯命是從,不敢同父親據理力爭,可是他心裏又實在放不下白秋練。他的處境極其狼狽。白秋練很快就用她的智慧使情人擺脫了狼狽之境。她對慕生說,凡是商人,都不過想獲利罷了。她有辦法能使他父親獲利。

一當他父親因此而賺了大錢,’就會認她這個媳婦了。她把獲利的方法告訴了慕生,慕生再轉告父親。這位商人果然賺了大錢。白秋練也果真成為慕生的媳婦了。在這則故事中,我們可以清楚地看到,為了獲得理想的男人的愛,白秋練真是費盡心機,機關算盡。可是慕生到底有多少值得稱道的地方呢?無論是品、是貌,還是才,他似乎都沒有出奇之處。在待人處事方麵,他甚至有些窩囊。而白秋練呢?既美麗,又賢慧,而且足智多謀。令人不解的是,白秋練卻偏偏死乞白賴地要嫁給這麼個窩囊廢。從這裏,我們很可以看出,中國舊式知識分子們是多麼渴望一種突如其來的如暴風驟雨般猛烈的溫馨的愛情。他們需要一種驚心動魄的愛情來搖撼他們枯涸冷寂的靈魂。他們幻想一種守株待兔式的攻勢淩厲而難以排拒的愛的奇跡。這就不可避免地暴露出他們心中最隱秘的一隅:既想品嚐愛情的美味,又不願主動出擊,大膽追求,於是便在虛構的現實中獲得精神的補償。

白秋練是一個魚精。美人魚,不管怎麼說,比狐狸精、美女蛇的名聲要好得多。有趣的是,盡管美女蛇名譽不佳,可是,無論中外,有關人蛇的愛情故事卻很多。如克什米爾不僅有蛇公主與人類結合的故事,也有蛇王子與人類結合的故事。我國的《白蛇傳》,更是家喻戶曉的人蛇戀型的浪漫傳奇。許仙(也作許先)與白娘子(白素貞)相戀的故事,同中國其它一些民間故事一樣,首先以口頭講說的形式在民間流傳甚久,然後才被文人收集整理出來。明田妝成《西湖遊覽誌餘》就說過:“杭州男女警者,多學琵琶,唱古今小說平話,以覓衣食,謂之‘陶真’。大抵說宋時事,蓋卞京遺俗也。若《紅蓮》、《柳翠》、《濟顛》、《雷峰塔》、《雙魚扇墜》等記,皆杭州異事,或近事所擬作者也。“馮夢龍《警世通言·白娘子永鎮雷峰塔》,就是這樣一篇近似《雷峰塔》故事的“擬作”。在這篇故事中,盡管作者的目的並非歌頌白蛇與許仙的愛情,而是為了“奉勸世人休愛色,”宣揚正統的封建思想。但是,由於作者在客觀上表現了白娘子許多優秀品質以及為愛情而獻身的崇高精神,白蛇與許仙的愛情悲劇不僅沒有成為阻礙青年男女們追求自由幸福的警鍾,反而成為鼓勵青年們前進的號角少白蛇成了青年男女心中敢於追求自己的理想的愛情的榜樣。《白娘子永鎮雷峰塔》後來被明陳六龍,清黃國秘、方成培等人改編成戲劇(傳奇),白娘子與許仙的蛇人戀故事以及白娘子同法海和尚的鬥爭被搬上了舞台。白娘子的熱情、溫柔,以及她那帶有原始野性的潑辣、反叛精神,在舞台上得到了更加突出的表現。白娘子與作為封建勢力象征的法海之間的鬥爭也更緊張而具有戲劇性。從這一係列由原型故事而改編的戲劇故事中,我們盡管也常常會同夾雜於其間的一些令人不快的封建觀念相遇,但是,我們更多的是感到了人們對於婚姻與愛情的更加寬容更加開放的態度。從香港拍攝的《新白娘子傳奇》電影在大陸所引起的反響可以看出,有關白娘子與許仙的愛情故事在工商業高度發達的現代社會仍然具有強大的生命力;白娘子作為一個美麗、善良、堅貞不屈的情人男人心頭的幻念中的情人形象,永遠活在了漢民族的記憶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