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還是不肯去早朝?”
“回大人的話,是。”
“滾吧。”
太監這回算是真解脫了,一陣風兒似的消失在傾心殿,夜幽眯了眯黑夜一般的眼睛,轉身往東院去了。
幾日前,司寇千傲追上了和親隊伍,但花轎裏,卻真真是萬俟家的長公主,樂晗。一連跟著司寇百狂行了一天一夜,才確定他要找的安離根本就不在和親隊伍中。空手而歸的司寇千傲不死心,又在城中尋了兩日,未果,絕望之際,花吟告訴他,安離已經死了,並且將紅顏殤之事講給他聽,當然,她刻意隱瞞了血沉幫忙煉藥的事情。夜幽知道此事,但想到為司寇千傲而死的子桑月,便沒有多做解釋,雖然對安離的去向也有些疑惑,但至少他知道,她,還活著。而司寇千傲,本就該為自己的罪孽,承擔些什麼,不是嗎?就算,隻是為了死去的子桑月,他也不會說出那些有關安離的隻言片語。
那樣一個威風八麵意氣風發的王,就這麼頹廢了,不早朝,不理事,終日窩在這傾心殿裏,以酒為伴。夜幽甚至好幾次看到他落淚,那個自幼便堅強無敵的男人,哭了。
淡淡的熏香,濃鬱的酒氣,司寇千傲睜開眼睛,是一雙布滿血絲的鳳眸,除去憂傷,便什麼也沒有剩下。
“離兒,你在哪兒?”司寇千傲看著牆上豔麗的牡丹,喃喃地說,“他們都在騙我,你怎麼可能會死?你不會死,你一定是在氣我對不對,氣我拿走了你的秘色瓷,氣我拿你當棋子,氣我寵溺月兒,氣我要你跳舞,你在氣我狠心,是嗎?可是離兒,你又何曾不狠心?讓我深深的愛上你,然後又一走了之,這便是你懲罰我的方式嗎?如果是的話,我知道錯了,你回來好不好……”
“離兒,若能重新選擇,我隻要你在我的身邊……”
嬌豔的牡丹花,忽而變作一張絕色的的臉,明媚的、妖嬈的笑容,冷清的、孤傲的疏遠。
她在鋪著大片玫瑰花的浴桶裏,錯愕的看著突然出現的他,花容失色的模樣,她說,你的麵具好別致。
她在一簾冷冷清清的月光之下,毫不猶豫的吞下睡美人之毒,巧笑嫣然的模樣,她說,我相信你。
她在冷風習習唯美的星空天幕下,深情地凝望著他的眼睛,情意綿綿的模樣,她說,我想你了。
她在滿池鮮豔張揚的紅蓮間,憂傷的埋頭在他的懷中,淚眼朦朧的模樣,她說,我還能相信你嗎?
她在席間翩翩起舞衣袂飛揚時,一舞傾城的瞬間,絕望神傷的模樣,她沒有說話,隻是淚,無言的落下。
司寇千傲自嘲的勾起嘴角,不住的往嘴裏灌著酒,腦中一遍又一遍響起萬俟聖昕的話,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如今,他已然後悔了,可是為什麼,他的離兒,不願給他一次機會,哪怕連見上一麵的機會,也沒有?
門被推開了,司寇千傲手中的酒壺飛了出去,沒有預期的碎裂聲響,他也懶得抬頭,隻是冷冷的一聲低吼:“滾!”
“哇!”
稚子的啼哭聲讓司寇千傲一愣,舉目望去,隻見夜幽一手晃動著精致的白瓷壺,一手抱著正嚇得直哭的君無瑄,他在笑,“怎麼?陛下真是熱情,這是請屬下喝酒嗎?不過,小瑄兒可是喝不了。”
“你帶他來做什麼?”司寇千傲揉了揉發痛的額角,對於這個安離喜歡的孩子,他不想讓他看到自己頹然的樣子,離兒說過,她希望他可以健康快樂的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