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邱居清日日與聖德大帝密謀反叛,聖德大帝虛與委蛇,找出種種堂而皇之的理由否決其計劃。邱居清聽得有理,敬佩聖德大帝慮事周密,樂癲癲地招集幾個得力子女反複修改。這事本來無人得知,哪知一個女兒回家一時得意忘形,見到丈夫便道:“過幾天這九鼎城就是咱們家的了!”
此時,丈夫幾個朋友買了一堆情趣內衣正在品頭論足,說是城裏最近開的一家秋水時裝公司推出的,流行得不行。
一個朋友耳尖,聽到了這句話,暗暗心驚肉跳。要改朝換代了啊?聯想起朋友最近一段時間總是神神秘秘,——不是他父親邱居清叫去,就是往兄弟姐妹那邊跑,要不,就是他父親或者兄弟姐妹來訪。隻要家人聚在一起,必進密室,避開外人。——就信了八九分。
人人都知道“一朝天子一朝屍”,這可是血光之災啊。孵仙島諸侯林立,爭戰不息。一方得勝,總是奉行“斬草除根”,不知有多少與事無關的人遭受無妄之災。這人戰戰兢兢回到家裏,與父母兄弟一說,人人都道聖德大帝難道駐節一千多公裏外不回南蠻,原來為九鼎城而來。便安排事宜、收拾細軟,打定主意一家人避城而居,隻留幾個下人打點生意。
孵仙島哪裏是安身立命之地?還好出城就是無涯城。除了無涯城,再找不到安身之所了。反正自己一家正當生意人,也不怕魔邪禁。於是派人先去無涯城租房。
這人家有個大丫頭目睹這一切,不禁為哥哥揪心。這丫頭是為哥哥做生意籌頭本偷偷把自己賣身為奴的。如今哥哥生意上了道兒,早與主人商議好了,添點錢就贖回妹妹。這節骨眼上,如果哥哥遭難,自己一生就毀了。便不顧主人再三交待,不準外泄、否則死無葬身之地的威脅,趁買靈果的機會,繞道告訴了哥哥。
嫂嫂一聽,便想起城主府裏當花匠的弟弟來。如果有人造反,城主府裏的弟弟不是更危險嗎?這事丈夫不好攔,隻好由她去。
弟弟一聽,深知此事非同小可。城主人不錯,自己可不願意城主被人端了。便不顧一切,告知了城主。
袁得和大吃一驚。細究消息的來龍去脈,曆曆有序,不像是謠傳。聯想到這段時間邱居清與聖德大帝的暗通款曲、其六十多個子女的大出大進、聖德大軍的若即若離、不遠不近,便斷定山雨欲來。
這等大事,袁得和總是首先向母親稟報,由母親拿主意的。
母親黃餘香,素奉黃老之學,修為已達避穀九階。聽了事情原委,老太太拂塵抱在懷裏,淡淡一笑:“早說過這城主之位是個禍根。如今正好掛印而去,既避浩劫,又避奸人,怡養天年,不亦樂乎!”
“可這祖傳下來的城主之位,咱家世代相傳,若是丟在咱手裏,怕無顏見列祖列宗啊!”
“天下者,天下人之天下也,有德者居之。你身為城主,不能旁肅奸臣,下蔽百姓,對商人也是橫征暴斂,何德之有?”
“母親大人,孩兒這樣的城主已經很難得了!咱不偷不搶、不貪不占,子女的四方鏢局、鹹亨錢莊,都是堂堂正正的生意!孵仙島哪裏再找得出這樣的城主?”
“得和啊,你就是貪念權位、怕失去城主之位臉上無光。這點虛容心還是有吧?修真先修心,無欲則剛啊!”
“可我不做城主,隻怕九鼎城更加黑暗!再說,不做城主,去哪兒?合族四世同堂,一千多口人的身家性命哪!”
“如果把城獻給無涯城呢,難道會更加黑暗?”
“母親!”
“咱們一族遷居無涯城,誰又能耐我何?”
“母親,你是說真的?”
“實話對你說吧,我早料到有今天了。得和,你是個正人君子,但身居高位,又不通權謀,遲早惹禍上身。所以,我早在無涯城裏買下一大塊地來了。狡兔三窟啊,母親隻能為你備下一窟。”
“孩兒無能,令母親操心!”
“主意我已經給你出了,獻不獻城就由你來決定了。”
“魏宗主能容忍咱們住進無涯城嗎?孩兒令城衛公開跟蹤、監視他,可是得罪他了!”
“要不是我攔著,你禁止他入城,才真正得罪他了。現在臉皮倒尚未拉破。何況,我觀那魏宗主,是行大事者,不拘細節。”
“何以見得?”
“他孑然一身,無父母、師傅、兄弟、妻兒之助,卻能有那麼多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男男女女的人跟著他、聽他的、幫著他。易會長一把年紀的人了,對他也是讚不絕口、拱為神明。可見他多得人心。得人心者得天下。九鼎城遲早是他的,即使邱居清或者聖德大帝占領此城,也隻是匆匆過客,必然是曇花一現,終歸要屬於無涯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