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容貌清絕,男子一路行來早已惹得官道兩側座位上的女眷偷覷打量。
玉篦為冠,男子眉心間那點美人痣越發如瓔珞一樣的紅,襯的肌膚賽雪白,輪廓分明。
他獨獨停在喬木的位置前。
外罩著鈷藍色鐵梗襄荷花紋的交領長袍,中袖的袖口敞開寬大,裏間則是一身白色長服,腰間以黑色貓眼石為帶,他整個人站在那裏說不出的風雅卓絕,氣質高貴。
看到喬木抬眼望來時眼中顯露的戒備,他微微勾唇,笑的恰到好處,未到眼底的笑意始終帶著猜不透的諱莫如深。
“我與清輝兄當真有緣,明明分別半日不到的光景,就可在此處再次相遇,真乃天意。”
喬木嗤笑一聲,眼中諷刺一覽無餘,“天意叫文淵兄長了一雙識人的慧眸!”
知她說的是女扮男裝的事,男子灑然一笑,“明珠你天資秀色,即便以男裝示人依舊難掩女子嬌媚妖嬈,活潑靈動,我之所以不語戳破,是怕你身份被揭感到尷尬,兄為你當真是一番良苦用心啊!”
那一聲明珠叫的真是親熱,好像兩人當真是深交已久。
喬木眼角有些抽搐,
此人長著一張儒雅的臉,話語間卻帶著輕佻,偏又叫人反駁不得。
她白眼,直截了當的問,“你是誰?”
男子不以為意的笑笑,目光順勢轉向階梯之上端坐望來的墨樾,兩雙視線在半空中交彙碰撞,周遭的氣氛突然降至零點,他隨即皮笑肉不笑的揚聲道,“我可是墨將軍的舊識,經年別過,幾番浮沉,我聽說墨將軍被貶斥山野,過著貧苦的生活,將軍最近可還別來無恙?”
喬木瞬時詫異的扭頭望向墨樾。
墨樾低頭笑了一下,開口仍是那副淡淡的不相相擾的嗓音,“托福,比起孔二公子繁複發作的腿疾,樾這幾年過的甚是無恙!”
“在下的腿疾可都是拜將軍所賜,難為將軍還記得。”
“二公子也知道墨樾向來是禮尚往來之人,當年的事又何必再提。”
他聲音不大,然話語一出,就算再遲鈍的人也能察覺到了兩人之間彌漫的濃烈火藥味。
孔二公子?
荀箜,尋空,空尋。。。。孔洵!
喬木眉心微蹙,突然腦中一道靈光閃過,猛地再次打量男子仍是難以置信的目光,想不到此人竟是震驚四國的孔家二公子孔洵。
眾人皆知,商沃的國主不過是個傀儡皇帝,朝野之中翻雲覆雨,大權在握的乃是孔氏一族,而在枝節龐大的孔家,令人聞之色變的不是孔家的老太爺,而是這位大名鼎鼎到連深閨女子聞之都熱血沸騰的二公子孔洵,年紀輕輕便用雷霆手段奪了孔氏家主之位,大權在握。
比起後周阿鬥皇帝慕容玠香豔刺激的花邊新聞,韓國揮霍如土的敗家子宇文璧深,榮登茶樓酒肆說書榜上第一名的可不就是這位孔家二公子麼?
傳聞最盛的便是這位孔二公子狠辣的手段,為奪家主之位,甚至不惜弑母殺父以求一搏國主的歡心,借安享晚年的名義斷了孔家老太爺的大權,將其軟禁,整個孔氏長房更是被他徹底換血,就在眾人以為他要享一等功爵位,他卻自請出征,為商沃四處征戰,開疆擴土,接連收複了幾個小國,一時在朝中威望甚高,商沃老國主更是龍顏大悅,隨著官位也是三連跳,孔洵年紀輕輕便坐上了那一人之上萬人之下的位置。
由於心機高深,容貌絕麗,再加上一路打下仗來從未失手,且手段陰毒,眾人便送了他“玉麵修羅”這一稱號,直至天授三十年,由於兩邊的貿易失策導致南嘉與商沃兩國的戰起。
南嘉原本領兵之人乃是將門虎子齊紺,不想齊紺被孔洵挑於馬下,當即死於戰場,就在整個南嘉大軍節節敗退,四分五裂的撤退之時,墨樾並沒有隨眾人放棄斷後的士兵,僅以百人便擊敗了商沃的千人鐵騎,無往不勝的孔洵居然敗在了一個無名小卒之下,這消息頓時如風一樣傳遍四國!
向來心高氣傲的孔洵當然不甘心,返國後領十萬兵再戰,此時的南嘉領兵之人便是握了虎符,名正言順的墨樾,眾國都是持觀望的態度,就連弘道帝也是如此,隻撥兵三萬與墨樾,然而,那一戰不但沒有幫商沃扳回麵子,反而輸的更慘烈,要不是幾個手下拚死護送,孔洵便是隨著那十萬大軍一同埋葬在那次的戰爭裏。
一時間墨樾名聲大噪,就是那場仗成全了屬於他的不世功勳,令人刮目相看,從此名動天下!
喬木回神之際,隻見孔洵已上階,站於墨樾麵前,兩人互視的情景早已驚動了不少人的側目觀望,壓低的議論聲更是接連響起。
“聽聞墨將軍下月即將大婚,真是恭喜啊,”孔洵眼底一片冰厲之色,麵上卻仍是堆滿笑意,“以我往日與墨將軍的交情,洵一定會為將軍準備一份大禮,到時還望你不要推辭可好?”
“二公子有心了!”墨樾微微頷首,麵色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