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隨著鐮刀木柄地快速落下,鋒利的刀口子重重地割劃在了羅叔藥的右大腿外側,傷口幾要深達骨頭,頓時無法止住的紅色便拚了命地往外流著。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明明用力推開了母親。然而還沒有等我想完,母親突然就是五指“啪”地一下打在了我的臉上,頓時我近日曬黑的臉龐就紅了一大片。“呼——”
此時的羅叔藥早就大睜著血紅色的眼睛,一瞬間拔開嵌在肉裏麵的刀片,竟然沒有過多的呻吟。他嚴肅地看著我和母親,看了好一會兒,好像也沒有報複的意思。母親被羅叔藥這麼一看,呆在一旁不知所措,不能自已地摩擦著自己的雙手。帳篷裏的氣氛變得異常的詭異起來。霎時,我也學著之前羅叔藥的樣子,跑到那帳篷的底下掏出一些黏糊糊的泥土,連忙幫他敷在了冒血的傷口上。我輕輕厚厚地蓋了一層又一層,浸血的黑泥都變成了咖啡一般的紅褐色,傷口上的血才漸漸止住。
雨似乎要停了。
夜時,賬內。
所有隨身的包裹都被母親散開整理。換洗用的衣物被母親小心地放在幹燥幹淨的帳篷邊上,一壘上來有半米高,儼如帳篷裏麵坐著不動的第四個人。血男羅叔藥,雖然我和母親多次探問情況,但是他呢,自從進入帳篷到現在一句話也沒有對我們說過,像是受傷過重變成了啞巴,又像是如來沒有醒過的樣子,竟是一直處於“昏死”的狀態。隻有無言的血水滴落,漸漸染濕了細膩的毛毯。羅叔藥沒有死,他一串串均勻的呼吸聲輕輕地響著。
“他已經沒事了!”母親小聲地對我說道。我這才輕輕瞥向他看了一下,果然,麵色也好看許多,之前可是慘白一片。
“他真的是羅叔藥麼,羅叔藥好像是挺黑的一個人啊,他怎麼會這麼白呢?”我問母親。
“可長得又是一模一樣的,哎,誰又知道呢!”母親正從行李裏麵拿出電池,像珍寶一樣地放在衣服堆上麵。事實上,我們白天行走晚上就紮營休息,而勉強可以照亮整個帳篷的光芒都是靠的隨身帶著的手電。這種小型易帶的小玩意,圓乎乎的身體一次需要放進去四節電池,並且光芒是火紅色,照得帳篷紅通通的。在這個黑暗又寒冷的歲勒羅夜晚,這些許光芒也顯得格外的溫馨,令人舒適萬分。仿佛這些日子裏所遭受的一切苦難,在這時溫暖的光輝下麵,都變得不值一提起來。
母親還整理出來好多江叔和江百鳴留下的東西。看到這些,我又不免擔心起他們來。他們是已經下山了麼?他們是否平安?想到這裏,我突然想到這帳篷外麵還橫躺著一具屍體。對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媽,外麵還有一個死人是麼......”我突然恐慌起來。“他不會像樂景濤那樣活過來吧,哎,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母親倒還是一臉平靜的樣子。“應該不會的,不過明顯可以看出這個人是在保護我們。”母親用手指了指羅叔藥。
“保護?”我有點聽不明白。
這時候,母親才道出了實情。“那外麵的黑衣小夥其實我認識,是山村老四家的獨子,早就聽說過他離家出走,沒想到竟然死在了這座山上。”
“這麼說......”
“你猜得沒錯,那外麵的早就已經是個死人了,本來可能會攻擊我們,幸好羅叔藥讓他長久地死掉了......”母親剛說到這裏,自己突然不說話了。
是“羅叔藥”這三個字。母親也吃驚,自己潛意識裏麵居然已經承認這個躺在我們眼前的血男就是羅叔藥了,雖然,羅叔藥變得和從前很不一樣,但還是羅叔藥啊。
“真不知道他在我們走後發生了什麼!”母親麵帶憐惜地看了看熟睡的羅叔藥,竟也不知道該如何麵對這個陌生的羅叔藥。
奇怪的事一件接著一件地發生,身處其中的人們早已迷失了原本澄清的方向,隻是摸著石頭過河,走一步算一步,萬一哪一天踩了個空,結果可能隻有死路一條了。但是又有什麼辦法呢,這世上既沒有早知道也沒有後悔藥啊,我不禁傷感了起來。
晚飯依然是發硬的麵包和微苦的罐頭,也不知道是不是有點壞了,反正必須要和著水我才能吃得下去。那時,我們把羅叔藥也喊了起來,然而羅叔藥卻什麼也沒有吃,又慢慢地躺下去睡了起來。我不禁疑惑,難道羅叔藥不會覺得餓麼,難道睡覺就可以變飽麼,真是一個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