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得到答案。
當問及這個問題的時候,我明顯感覺到了一股濃鬱的困惑彌散在大家的周圍,以至於魏老婆子的臉上也少了許多自信。她低低地垂下因老化而皺巴巴的腦袋,像睡著似的,完全不願意透露。
同樣地,馬三榮和馮老頭也不願意說什麼,一瞬間,“佛”與山上東西的淵源就神秘了起來。一看到如此形容,我也隻好倉促打住,畢竟就現狀看來,我也不過是“求”著這些羅漢辦事,萬一惹得大家不高興了,對我和母親完全沒有好處。
一說到母親,我倒真回憶起廿四發作的時候她絮絮叨叨地那句話來。那個時候,母親痛苦地笑著說道自己並非瓷佛屍的遺女,我聽到自然是吃驚萬分,但當時由於突發的廿四猛毒,我倒真沒怎麼多想就忘在了一邊。可是事後想來,這也太悲哀了。多少年了,母親都自認為是瓷佛屍的女兒而又驚又苦。這就像是一個人從小就被冠以不祥之人,但最後卻發現自己其實也是受害者之一一般無語。真是可笑又可悲,可歎又可哀啊,唉,為什麼會這樣?這......這也許就是真的呢!嗬,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竟然會這麼想,就像是清白之人迫切希望自己就是殺人犯一般變態的想法,居然如此扭曲地出現在了我的腦子裏。
“哼,你覺得我們這群活過百歲的老東西什麼市麵都沒見過麼?”魏老婆子見我這種想法倒沒有很吃驚地感覺,她慢慢地扶著三榮的肩膀半站著起來,沉沉地呼出一口氣顯得很是吃力。一旁的三榮立馬起身半蹲著扶住她。
“事實就是,那個瓷佛屍唯一的女兒當時就已經死了,被發現的時候,家裏的屍體都已經發臭了!”魏老婆子又習慣性地眯起圓鼓鼓的眼睛,似笑非笑地語氣倒和平常一般沒有感情。
當然,我聽完之後也隻是更加難過地歎息起來,這個事實連我都難以接受啊,而且我也隻是一個旁觀者罷了!如果當事人不是母親而是我,我必定是沒有母親那般頑強的。這麼想著,我不禁又看了看睡躺在一邊的母親。
這一看不要緊,我去,母親的連此時已然是雪一般的慘白,渾身上下都像是被吸血鬼吸盡了血氣似的,看不到一丁點活人的跡象,我著急得剛想呼救,誰知道那魏老婆子未卜先知一般低聲對我說道:
“正常的,難不成這中了毒的人能像你一樣粉彤粉彤的!”
說完,她才漸漸爬出了帳篷,倒完全沒有了白日裏的威風。這種狀況,連我這種不是羅漢的普通人都可以明顯看出。於是,我略微焦急地問三榮:
“魏老婆子怎麼了,怎麼感覺上越來越虛弱了?”
那馬三榮倒是沒有一絲擔憂,又是一副樂觀的笑臉嘿嘿地衝著我。“哪裏弱,隻是魏老婆子修行到了一定階段,需要修行返貞之術了。‘返貞之術’,你知道麼?嗯?”三榮對我擠眉弄眼很是搞笑。“唉,我之所以當羅漢,可就為了這返貞之術了。”
“嗯?”我有些不知所措,但是似乎“返貞之術”這個名詞之前似乎也從魏老婆子口中聽到過。“你是修行了這個‘返貞之術’的對麼,不過這東西到底是什麼啊?”
“嘿嘿。”馬三榮笑得更加厲害了,以至於惹得一旁不說話的馮老頭拖下了自己的灰布小帽,一下子躺倒在帳篷旁邊,用帽子蓋住臉賴得看。他似乎完全不能忍受馬三榮這種不知道從哪裏找來的自信。
“小孩,猜猜,你馬哥哥我年齡有多大?猜對給你果子吃哈哈哈哈!”
“切,你有毛病麼,就你那果子真是不怎麼樣。”
“來嘛,猜猜嘛,來啊,別掃興啊。”
“不猜。”
“哎呀,你別這樣小孩,你這樣我就傷心了。唔,來,猜個大概,我......”
“滾蛋,吵死了你馬狗子。”馮老頭還是忍不住了,要說這馬三榮確實有些小孩子才有的聒噪,但是現在的他明顯緊張了起來,雙手止不住地對著範老頭搖擺,一躍而起更是想要堵住馮老頭說出後麵的話來——然而,他到底還是沒有成功。因為隻是一瞬間的功夫,馮老頭就啃骨頭一般從老嘴裏硬硬地掉出幾個字來:“一百二十七......”
我去!一百二十七!這特麼,原來這樣也可以。當時馬三榮一副賤兮兮地讓我狂猜他的年齡我雖然明麵上沒有理他,但當他一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我實際上內心就本能地作出了個猜測。猜測自然也是根據我凡俗的世界觀來的,所以自然是根據他的樣子大致猜測,結果可想而知,確實和三榮的實際年齡相差太多。哎,我總算是知道他為什麼一個勁兒地叫我們“小孩”了!想必那“返貞之術”就是使人變得年輕的招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