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黑暗很快就逼走了屋裏所有的陽光。窗外透進來的朦朦朧朧的燈光,不但沒有照亮這老舊的屋子,反而讓這一室的黑暗顯得更加孤清逼仄。
陸果果一個人呆在這冷冰冰的水泥房子裏,一點開燈的意思都沒有。既然開燈也無法照亮她的未來,開與不開又如何?
突然,一陣異常清晰的開鎖聲傳來,房子的大門便被人從外往裏推開了。一個異常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門口,竟然將走廊上的燈光給堵了個嚴嚴實實,幾乎完全透不進來。
來人背著光,陸果果看不清對方的長相,隻能憑身形判斷那是一個男人,一個特別高大壯碩的男人。
這個認知讓陸果果有點害怕,不禁縮了縮身子,雙臂緊緊地抱著自己,瑟瑟地輕顫著。
男人走了進來,他的右手提著一個電腦包,背上背著一個鼓鼓的半人高的大行囊。
陸果果覺得,他要是趴在地上蠕動的話,活生生就是一隻巨大的蝸牛。這個想法讓她稍微放鬆了一些,沒有這麼害怕了,反而有些想笑。結果一時沒忍住,噗嗤地輕笑了一聲,卻立即引起了來人的警覺。
隻見來人在按開客廳大燈開關的同時,猛地操起門口鞋櫃上擱著的半隻挖空了瓜肉的西瓜皮就扔了過來。
於是,陸果果就這樣被砸了個頭暈眼花,扣了個嚴嚴實實。
西瓜皮大得有些誇張,是跟陸果果一起合租這套房子的室友胡靜妮昨晚吃的,今天一直忘了帶出去丟掉。半隻西瓜皮罩在陸果果的頭上,居然硬是將她的整個腦袋給遮住了大半。
為數不多的西瓜汁和一點剩餘的瓜肉,全數落在了她那一頭及腰的長發和寬鬆的白色休閑T恤上。紅色的西瓜汁順勢流下來,為她那印著骷髏頭的T恤衫平添了幾分詭異之色。
陸果果覺得,這人肯定是美國某知名籃球俱樂部的主力球員。因為一般的籃球運動員絕對沒法像他那樣,扣球扣得如此快準狠。害她甚至連客廳的光明都沒來得及看到,就被他扔過來的半隻西瓜皮給帶入了另一種黑暗之中。黑得她烏雲蓋頂,印堂發黑。
可見人倒黴到了一定的程度,連笑都是一種奢侈。
陸果果剛將頭頂上的西瓜皮給拿下來,就聽到對方用純正的英格蘭英語問道:“你是哪來的女鬼?”
醇厚磁性的男聲非常的動人,可此時聽在陸果果的耳裏卻顯得異常刺耳。
女鬼?他在說誰呢?她都還沒發飆呢,他倒是先將她給編排上了。是不是還要請個捉鬼大師來開壇做法呀?
她要真是女鬼,被他扣上這麼一頂巨大的綠帽子,非得天天晚上鬧得他不得安寧,不把他弄進精神病院就決不罷休。
“你什麼人啊?會不會說人話啊?你應該向我道歉!道歉,你懂不懂?”陸果果不知道對方會不會說中文,幹脆也跟著說英語。
可她剛剛怒罵了幾句,卻在轉頭看到對方的樣子時徹底愣住了。
媽呀!她遇到海神波塞冬了?瞧他那一臉大胡子,除了眼睛和鼻子之外,整個臉幾乎全被掩埋了。配上那一頭又長又亂的黑色頭發,說得好聽一點就是海神轉世,說得難聽一些就是沒有進化完全。
陸果果覺得,這人脫了衣服之後,露出來的肯定還是一身的毛。她甚至懷疑他是不是從原始時代穿越過來的山頂洞人。
“我向你道歉?你在這裏裝神弄鬼的嚇我,我都沒讓你道歉呢,你反而讓我道歉?”對方的表情任誰都看不到,可是他的語氣和眼裏閃過的一絲不悅,卻在在地說明了他對陸果果這個要求的不滿。
“得!好女不跟男鬥,我也懶得跟你計較。你是這裏的新房東嗎?”陸果果記得老房東陳太太說過,新房東急著要住,今天就會搬進來,看這人的架勢肯定就是新房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