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元二十一年三月十六申國公演武場
“老賊,你居心叵測,我死後就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關嬤嬤說著話時眼睛裏充滿了怨恨。
她是已故申國公夫人周氏身邊的管事嬤嬤,以往在這個府上威風八麵的她,此時白發散亂,麵目紅腫,狼狽的被人按趴在條凳上,身下已被打得血肉模糊。
“給我掌嘴!”立在不遠處,身著白色麻衣的宋嬤嬤冷笑了下,厲聲吩咐執刑的人。她接著說道:“本想念著姐姐是夫人身邊的貼身嬤嬤,給您留條老命的,既然您如此嘴硬,那就休怪我不客氣了!”
宋嬤嬤是如今申國公老夫人王氏身邊的管事嬤嬤。
關嬤嬤雙目眥裂,朝著宋嬤嬤的方向狠狠地吐了一口血痰,最後她才猶如用盡了力氣般,失落的低聲哭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隻是可憐了大房的三個姐弟……”
因著她此刻已被打得麵目全非,牙齒脫落,所以話說的有些含糊不清。
三日前,府裏的老夫人王氏突然派來人將她和以前貼身伺候周氏的人捆綁了起來,那時她便意識到那王氏不安好心了。
國公爺夫婦這才去了多久,王氏就按捺不住自己的野心,開始對她們這些貼身伺候的下仆們動手。
她恨啦……恨不得將王氏以及她的爪牙們碎屍萬段,可顯然此時她除了滿腔的仇恨以及對周氏臨死前苦心囑托的愧疚,什麼也做不了……
不遠處的演武場的進門處,一個五歲的小兒,在這裏已經糾纏了好一會了。
本衣裝雍容的他,此時涕淚橫流,衣飾散亂,他竭嘶底裏的哭喊著,手腳並用的撕打著阻攔他進入演武場的下人:“放我進去……嬤嬤……”
守門的下人麵無表情的攔著小兒,對小兒如此的哭鬧無動於衷。
不久,關嬤嬤便沒了意識,昏了過去。
宋嬤嬤見此,對身後的丫鬟使了眼色,那丫鬟就端著一個早先已經準備好的托盤走向關嬤嬤。
那托盤上放著一張白紙和一個裝著朱砂的墨盒,白紙上麵寫滿了關嬤嬤在國公夫人周氏葬禮期間貪墨的罪狀。
丫鬟走到昏迷不醒的關嬤嬤近前,抬起她那無力下垂的手,然後將其手指上蘸了朱砂,在罪狀紙上畫了押。
“剩下的那幾個丫鬟今日也一並處置了吧。”宋嬤嬤麵色冷漠肅然的對那丫鬟吩咐道。然後,她小心翼翼的把罪狀紙上的指痕吹幹,將紙收了起來。
“是,嬤嬤。”丫鬟麵色恭謹的回應。
待跟隨的下人將處罰關嬤嬤的這塊地方清理幹淨後,宋嬤嬤這才整肅了麵容,帶著人走出演武場。而昏迷後的關嬤嬤,則被三個五大三粗的婆子拖著跟在她身後。
“你這個老狗,快放了關嬤嬤!”宋嬤嬤還有著幾步就要走到演武場的門前,那一直被攔著的小兒看到她以及她身後關嬤嬤的慘狀,立刻停止了掙紮,指著她厲聲喊道。
由於極度的憤怒和剛才哭喊過的緣故,他喊話的聲音顯得十分的尖利嘶啞。
“十少爺,這些醃臢話是哪個教於您的!奴婢一定會將你這話告知老夫人的。如今夫人剛去,屍骨未寒,您就被下人教唆得這樣不成器,這可如何是好?”宋嬤嬤麵色嚴厲的對那小兒說道,臉上一絲恭謹的神色都沒有。
“你……你放肆,總之你放了關嬤嬤!”小兒聽到宋嬤嬤提到祖母王氏,到底犯了怯,方才的氣勢被一掃而空,吞吞吐吐的說道。
“您還是不要為難奴婢了。關嬤嬤犯了錯,這些處罰都是她該受的。”宋嬤嬤臉色無奈的對著小兒說道,內心裏卻對那小兒的指責充滿了不屑。國公嫡子又如何,他的爵位以後能不能得到還未可知了。如今小兒父母兄長都去了,沒了依仗,她怕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