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處心積慮,早就打好了這個主意啊。阿國想著。他倒很有點讚歎想出這主意來的敵將,宣大將和談將軍、崔將軍都算得上水軍名將,也沒能想出這主意,也許那敵將還在他們之上。
其實這也是阿國求全責備了。以前北軍並沒有鐵甲艦,宣鳴雷他們自然不會把心思放在這上麵,但北軍都是殫精竭慮地要對付鐵甲艦,當然就想這種主意。阿國隻露出了鼻子,小心地在水麵上尋找自己的同伴。他身邊隻帶了兩個水雷,炸掉的浮子不會太多,他生怕不能見效,如能掛上六個水雷,便可以炸掉好長一段,天市號定能從這缺口衝出去了。隻是看了一眼,卻隻見一個同伴過來。
六個人前來,隻剩下這兩個了吧。阿國見他遊過來,問道:“就剩你了?”
雖然早就做好了死的打算,但這士兵的臉色還是有些蒼白。他從腰間取下四個水雷道:“是,許連武方才被那種奇怪的武器打死了,還好我將他身上的水雷拿下來了。”
許連武便是另一個士兵的名字。方才北軍戰艦上放出火車,許連武躲得慢了一點,結果沒能逃過一劫。阿國見他將水雷帶了來,又驚又喜,正待開口,卻聽那邊有人厲聲道:“在這兒!”
那是雪級戰艦上傳來的。船上拿著火槍的士兵正在拚命往江麵上搜尋,阿國他們靠到了鐵索邊上,天市號還沒有被擒住,他們也極為著急。在這個地方逗留,萬一天市號上轟來一炮,必定船毀人亡,但他們也已經顧不得太多了。隻是江麵漆黑,雖然船上有射燈,但光線並不很強,阿國他們隻露出一個頭,實在不易尋找,有個人眼睛特別尖,卻是一眼看到了水麵上兩人。他大叫一聲,火槍已然發射,“砰”一聲,那士兵正在將水雷遞給阿國,還要再說話,腦袋上忽地崩出了一串血花,那顆彈丸竟將他的頭都炸開了。
阿國一把抓住了四個水雷,人一下沒到了水裏。人在水裏,他的心中涼到了極點。他出來時想到了敵人會用弓箭,雖然也很凶險,至少還能對付,哪知竟會是這種新武器。現在六個人的敢死隊隻剩了自己一個,若自己也死了,天市號也逃不出去了。
在水中又潛伏了一陣,他憋不住氣,又在鐵索邊探出頭來。雖然正遭到天市號的炮擊,但鐵索仍在不停地收回去。再用不了多久,鐵索就會將天市號纏繞起來,那時就算是那些雪級戰艦,也能加入圍毆了。到了那時,天市號真個已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宣大哥最後的希望,就是我了啊。阿國想著,這時他卻想起了阿力。他與阿力兩人一直跟隨著宣鳴雷,向來作為他的跟班。雖然直到現在也沒什麼大出息,宣鳴雷的名字可謂震動天下,知道他阿國的卻沒有幾人。他看了看天市號那邊。夜色中,這艘鐵甲艦依然不可一世,威風凜凜,隻是,現在已是困獸猶鬥。他咬了咬牙,將身邊的水雷纏到了鐵索上。
如果隻纏在一處,萬一炸不斷鐵索,這個險也是白冒了,因此阿國將幾個水雷都每隔數尺纏一個。又將保險用一根細繩連起來。這樣隻消一拉,就將保險全部拉開,炸起來後也能將一段鐵索上的浮子全都炸掉。就算炸不斷鐵索,這個鐵索圈同樣會出現一個缺口。他手腳很快,馬上就已綁好了四個,正在綁第五個時,突然肩頭一痛,耳邊“砰”一聲。
肩頭中彈!
阿國一直隻露出一個頭,戰艦上的北軍士軍本來很難發現他。不過鐵索圈就這麼一帶,他們也知道阿國定然在這兒出沒,人人都睜大了眼盯著。阿國綁到第五個水雷時,人露出水麵多了些,那艘雪級戰艦上眼睛最尖的一個士兵隱約看到有什麼載沉載浮,也不多說,便放出一槍。這一槍正擊中阿國,但阿國一聲不吭,這人還隻道是打錯了,叫道:“快把射燈照過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