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穀院外,紫姨娘站在樹蔭下,身後丫鬟不停的幫她打著扇,她卻還是熱的滿臉是汗,汗漬染花了脂粉,看起來很是狼狽,她的神色卻平靜而寧和,微微帶著絲笑意,期盼卻又寵溺的眺首望著院內,雖然院內除了一排筆直的胡楊樹什麼也看不到。
舒莫辭到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情景,本就冷淡的神色更加淡漠了幾分,對紫姨娘遙遙請安隻微微點了點頭,便進了若穀院,纓絡低聲問了守門的小廝幾句,輕聲道,“姑娘,紫姨娘自掌了長房內院之事後便時不時來給八爺送些東西,八爺不肯見她,連她的東西也不接,紫姨娘也不惱,還是時時到若穀院來”。
舒莫辭默了默,“以後多注意些小八這邊的動靜,有什麼事都來跟我說一聲”。
纓絡應了下來,那邊舒月池得了消息,迎了出來,恭恭敬敬叫了聲大姐姐,舒莫辭淡淡應了一聲,進了書房查看了一番他的學業進度,示意纓絡等都退下去方開口道,“紫姨娘來瞧你,你不見她?”
舒莫辭的聲音一如既往略帶冷漠的淡然,舒月池把不準她的態度,應了聲是,舒莫辭默然看向他,舒月池咬牙開口,“大姐姐,我不想見她”。
“她是你生身之母,你為何不想見她?”
不過幾個月的工夫,舒月池身高竄了一大截,看著已有一個九歲孩子的模樣,隻瘦了些,聞言便有些委屈的抿緊了唇,舒莫辭淡淡開口,“天下無不是的父母,就算她之前待你不好,你這般對她就是不孝,傳出去別人的吐沫都能淹死你,名聲毀了,你還有什麼前途可言?”
舒月池呆了呆,“我——”
“你不小了,遇事要仔細思量,人生立世,不求榮華富貴,不需攀權附勢,隻求立身端正無愧於心,就算受他人譏諷嘲笑,自己也無有可羞愧之處”。
舒月池默默記誦一遍,凜然受教,舒莫辭見他真的聽進去了,揚聲吩咐道,“將紫姨娘請到花廳”。
纓絡應了一聲,舒莫辭默了默又開口道,“隻立身端正無愧於心卻不意味著任人算計,紫姨娘時常如今天這般堵在若穀院門口,就是要你看在母子情分上屈服,這般定然會給你帶來涼薄不顧親情的名分,倒是不知她想到了沒有?”
舒月池臉白了白,他知道她是想要他看在母子情分上忘記過往,卻沒想到——
“或者,她根本就是想要他人看到,讓你迫於父親或是其他人的壓力不得不善待於她!”舒莫辭話中涼意森森,親情?在這些人眼裏又算的了什麼?鍾氏母女如斯,紫姨娘又如斯,她們想到的永遠是算計,要別人在她們的算計中屈服!
“小八,無論紫姨娘心意如何,你都不可讓人拿住你的話柄,這件事現在也許算不了什麼,也許哪一天就會成為別人傷害你的利器”。
不久的將來,多災多難的舒月池就會領教舒莫辭這句話的厲害,而此時年僅九歲的早熟少年鮮見的慌了,“大姐姐——”
“有過能改善莫大焉,往後不管怎樣,你待紫姨娘,至少麵上不能讓人瞧出不妥來”。
舒月池垂頭應了聲是,舒莫辭起身,“我先回去了,你去見紫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