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莫辭舒莫辭舒莫辭——”

纓絡無聲往後退了半步,好吧,這樣不帶標點不帶喘氣兒的叫法,估計整個大顯都找不出第二個,每次這位遊八爺到了,她這個貼身丫鬟都非常識趣的退避三舍,這位爺的脾氣——

纓絡再一次想到自家文文靜靜的八爺,果然差距這個詞不是平白存在的。

舒莫辭放下手朝飛奔而來的遊晗之微微一笑,遊晗之興奮舉起手中的玉簪花,“舒莫辭,你看,這是玉簪花,遊楓說玉簪花花苞似簪,色白如玉,清香宜人,最像你了,我給你戴上”。

舒莫辭低下頭方便他替自己簪花,纖長的脖頸彎曲成一道優美而脆弱的弧度,溫漱流右手拇指和食指無意識撚了撚,隻想到這些日子的變故,想到曲少徵聲色俱厲的指責他與舒莫辭八字不合,才導致定親後舒莫辭數度生死徘徊,清朗的眉宇間浮起幾絲鬱色。

“好了!”

舒莫辭抬起頭,無意般掃了遊昀之身後的遊楓一眼,遊楓一個激靈,開始深切反省自己是不是馬腿拍到了馬肚子上,當然,按他的心意,這樣的事最好能讓自家二爺來做最好,但很明顯自家二爺是絕對不會做這樣丟臉的事,而更明顯的是由八爺來做,也明顯更得佳人的歡心,那到底是哪裏出錯了呢?

遊楓轉著自己的小心思,舒莫辭盈盈起身行禮,“遊二爺、十三哥”。

溫漱流上前兩步虛扶了一把,“舒妹妹不必客氣,身子好些了沒有?”

話說為什麼這小子給她簪花,她就那麼溫柔柔順的低頭讓他簪,而自己也想試一試就被她當色狼防捏?

“早就好了,十三哥不必掛心,說起來莫辭在此打擾已久,身子也大好了,該回府了,多謝遊二爺這些日子的照顧”。

當日她落水後曾後悔過自己打發走了紅纓和方畫,想不到溫漱流竟也在她身邊安插了個會武的侍女,但那個侍女不識水性,林媽媽又死死纏著她,她費了一番時辰才將她救了上來,救上來後她隻剩了半口氣,幸好當天安宥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竟也跟舒府扯上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關係,隨著送葬隊伍一起在庵堂附近。

那個侍女在她落崖之前就跟著她,認識安郅,更知道安宥聞名大顯的一身至剛至陽的內力,懷著僥幸心理將她送到了安宥身邊,安宥硬是用真氣吊住了她最後一口氣,連夜將她送進了遊國公府,找到了周叢。

陽春三月的井水冰涼徹骨,寒氣浸入她四體百骸,她昏迷了近一個月才被周叢堪稱絕妙的醫術搶回了一條命,而這一個月中,安宥幾乎沒離開她半步,一隻手永遠貼著她後心,用真氣維持住她最後那口活氣,直到她醒來——

想到安宥,舒莫辭神色微黯,垂眸掩住滿腹的心思,盈盈一福,遊昀之料到她要見自己多半是這個原因,淡淡道,“舒姑娘不必客氣,周大夫說姑娘寒毒入體,極難祛除,還是溫玉床上多調養一段時日”。

遊昀之年少殘疾,遊國公費盡心思搜羅了許多不世珍寶替他治腿,他口中的溫玉床就是其中之一,說是床,其實是一整塊一人多長三尺來寬的溫玉,傳說孕育這塊溫玉的山上滿是奇草異寶,滋養的這塊溫玉有醫死人活白骨的奇效,當然,從這麼多年,遊昀之的腿也沒被這塊溫玉治好來看,這張溫玉床絕對沒有傳說中那麼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