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耿朝忠久久不語,趙春來也知趣的沒有再問,道:“好吧,我懂我懂,我不問了。身上沒錢了吧?我身上也沒帶多少,這裏有一塊孫頭,先拿著花吧!不夠再去鞋店找我,注意從後門走。”
民國前期北洋政府當政,通行的是袁世凱頭像的銀元,就是俗稱的袁大頭,9年蔣介石上台後,發行了以孫中山為頭像的銀元,比袁大頭略,叫孫頭。票麵價值一樣,但實際上黑市上一枚袁大頭可以兌1個孫頭。
耿朝忠接過銀元,歎了口氣,道:”老頭,那個門上的鎖記得換成一把,否則別人會懷疑的。牆上最好也弄個腳印,你那院牆雪白雪白的,一看就沒人爬過。“
“今早上就換成一把了,腳印就算了,這時候再弄個腳印是畫蛇添足。”趙春來平靜的道。
“昨上午你根本就沒鎖院門對吧!”
“是的。”
“那個夥計是你的人吧!”
“是,昨上午推完磨盤我就打發他走了。”
“老趙我艸你老母,你知道打發他走不知道打發我走,我的命不是命?昨一不心老子就完蛋了!”耿朝忠勃然大怒。
“你不是一般人。”趙春來很認真的。
耿朝忠氣笑了,什麼叫不是一般人,誰特麼不是一個鼻子兩個眼睛,難不成子彈見了他會自動拐彎兒?
“好了”,趙春來看著走到了一條巷子裏,四周也沒啥人,就拍了拍耿朝忠的肩膀。“你一看就是用過槍見過子彈的,你肯定當過兵,弄不好還是個逃兵。”
“滾,你才是逃兵。”耿朝忠嘴硬,但是咋反駁的就那麼心虛呢,實在的以前還真有過當逃兵的打算。
“不是逃兵也是兵油子!這我心裏有數,不過你的膽子很大,心也很細,是個當特工的好料子,”趙春來繼續。
“別別別,”趙春來話沒完,耿朝忠就打斷了他的話,“別跟我戴高帽,我對你們那套沒興趣,我還想多活幾年。”
“其實我也沒興趣你信嗎?但是這世道,真的把人逼成鬼啊!我全家上下就剩我一個了,我活在世上唯一的意義就是報仇,殺那些壞蛋,殺那些日本人。如果我兒子活著的話,差不多也就你這麼大了!”趙春來的聲音仿佛是從地獄裏飄過來。
“你兒子呢?”
“兩年前在廣州被清黨弄死了。你知道嗎?我兒子其實是國民黨員,哈哈!好笑不好笑,還是黃埔四期生!”
耿朝忠一陣沉默,沒再話。
毫無疑問,趙春來背後有著一個悲慘的故事,而這個故事隻是這個時代的一個很很的縮影。
過了好一會兒,趙春來似乎從悲痛中走了出來,他看了看色,摸了摸被特務科打掉門牙的嘴,開始往回走。
“對了,“耿朝忠突然叫住趙春來,“老趙,問你個事兒,昨你是真的尿褲子了嗎?”
老趙的背影一愣,然後堅定不移的往回走,再也沒有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