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記不清從何時開始做一些奇怪的夢了。但無論是哭醒也好笑醒也好,夢裏那個最重要的角色,我卻總在醒後忘了他的名字,即使有時夢中人是我認識的人或者就是我自己,如此這般已經三個月了。直至我的劉海蓋過眼睛,短發變成長發,我也想不起。直至我麵臨人生結束,一生的經曆如走馬燈一般閃過眼前,我努力尋找著某個記憶片段,可我終究還是忘記了。
沒有一個明明白白的開始。我像是在野外遇險,被人從怪物口中拚命救了出來,那人給了怪物致命的一擊,在怪物痛苦的哀嚎中,我陷入了黑暗……大概沒過多久,在我清醒後,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一片樹林,巨樹有二十層樓高的樣子,我無力地躺在巨大的樹枝上,頭頂的樹葉隨風被吹得沙沙作響,樹葉上有許多異樣的斑點,我將渙散的瞳孔猛地一收縮,才發現那是斑斑血跡,雖然是暗紅色,卻無比刺眼,我又不禁把眼眯了起來,“嘖,什麼啊好恐怖?!!”
一陣風劇烈地吹來,像是故意將那沾滿腥紅的葉子狠狠摔在我的臉上,一股難以讓人接受的腥味隨之而來,我忍不住嘔吐,不料胃裏根本沒有東西,我隻得幹嘔。耳邊突然響起了一個男人低沉的聲音:“終於醒了啊,小丫頭。”我一驚,詫異地看向說話的人。
我不認識他,可在接下來我的夢裏,我叫了無數遍他的名字。
男人一開始伏在樹上,腰上的裝置裏有繩索一樣的東西,一端帶著鉤子,牢牢地固定在樹上。他兩手握著我不曾見過的長刀,一把外形像一半的剪刀,一把像美工刀,我和我的小夥……不對,這裏沒有我的小夥伴們,是我,我驚呆了,兩把刀雖然外形怪異,不過看上去絕對不是一般的鋒利,好像不費吹灰之力就能給敵人以重傷。他身著迷彩服,布料的質感卻是頂級的,腳上踏著一雙直至膝蓋的黑色軍靴,可即便是再好的裝備都已破舊不堪。見我醒了,男人起身慢慢走近,我也終於看清了他的臉——沒有一點表情,淡定得讓人感到不可思議。他有著墨色的頭發和眼眸,前額的劉海隨風飄逸著,後腦的頭發卻修剪得極短。咦?眼神也“很好”,和他那張臉一樣,除了平靜之外不帶一絲感**彩。雖說有著亞洲人的黑發黑瞳,但他有著特有的細長眼睛,鼻梁高挺,皮膚潔白,像是歐洲人,而且更難以理解的是,他剛剛說了中文,還是超標準的普通話。我確實不能輕易地判斷他是哪個地方的人,無奈隻能問他一些無聊問題,順便再搞清現在的狀況。
“你是誰?”
對這樣粗暴的陌生人我果然如此沒有禮貌。
“裏切爾。我沒有姓氏,但你這家夥也別問我為什麼。”
哎?!這家夥還沒我有禮貌呢!
“這樣啊,我還是先介紹我吧……我叫王寧萱……唉?!等等這是哪裏啊?我剛剛怎麼了?為什麼你會在……對了對了我想起來了,好像是你救了我,可是……”
男人突然一把拉起了我,強迫我站了起來,我也將他看得更仔細,大約有二三十歲的樣子,身材卻出奇的……好吧,他和我一樣高……本人不過也才一六八。
“沒有可是,臭小鬼,”還是一如既往的麵癱“既然醒了就快點跟我走,這裏情況可是很危急的,你沒時間自己作出安排。”
“我還什麼都不知道,你難道就……”因為我個人的性格比較別扭,所以即使是上級也不會尊稱為“您”。
“服從我,”斬釘截鐵的話語“再固執下去,你又會變成怪物們的口糧。”
說著他便一手攬起我,從樹上一躍而下,繩索迅速收回緊接著又發射到另一棵樹上。
“哇啊啊啊啊啊好恐怖我還沒有心理準備啊!”好吧我承認我嚇到尿褲子的程度了。
男人並沒有理會我,不斷在巨樹之間穿梭著,自言自語道:“我沒辦法與軍隊取得聯係,上級也可能率領剩餘兵力回城了,但至少他們不會認為我死了……分明沒有人比我強了……”
“聽好了,臭小鬼。如果不想死的話就乖乖和我待在一起。我們士兵即使很強也消減得厲害,現在活人可能隻有你和我,我的刀雖然看上去鋒利可已經鈍了,裝置也受損了,我們現在要去補充,隻能借光榮死去的士兵們的用用……說不定一會你就能看到不一樣的光景,到時候,你這廢物可別嚇得尿褲子了,我嫌髒。”
你廢話還真多哎,我又聽不懂……為什麼這麼短的時間內發生了如此戲劇化的事啊?
“總之,不要離開我。”
這可真是句神奇的話啊。
不要離開我。
這句話,到了最後,究竟是誰說給誰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