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的走廊,漸進的腳步聲,暗弱燈光下魁梧的背影。左右門哨看見背影臨近,連忙起身敬禮。
“上校!”
上校示意禮畢,走進病房,視線落在病床上。一位風燭殘年的老人正躺在病床上,輸著液,各種儀器的聲音仿佛是他的訴告。
“爸!我來了。”上校用激動的聲音說,脫下帽子,坐在靠床的椅子上,托著父親的手,凝視著。有好多心裏話想要跟父親說,可是一直噎在喉裏,怎麼也說不出來,隻能默默地守在父親身旁。
許久,父親微微撐開雙眼,喚著上校的名字。
“萊恩...萊恩...”
萊恩上校抬起頭,心裏一絲喜悅,“爸!”
“終於等到你了,你終於來了。”父親無光的眼睛裏滿是欣慰。萊恩上校正要起身去找醫生,父親用顫抖的左手緊緊握著他,“去找天道,找到天道。”呢喃的聲音,紋絲不動的嘴唇,萊恩上校似乎沒有聽到父親的話。
“爸,你終於醒了。”萊恩上校放下父親的手,去找醫生。
“去找天道,找到天道...”父親想要喊出來,可是聲音一直梗在喉裏,於是努力的起身喊著,“去找天道...”
“醫生,我爸醒了,你快來看下。”萊恩上校帶來醫生。也許是剛才那一下用盡了氣力,儀器發出的長音終止了父親的訴求,萊恩上校楞在那裏,隻剩下醫生們在做最後的努力。
“我們很抱歉上校,你爸他走了。請節哀!”醫生們無奈的惋惜著。萊恩上校的帽子脫開手掉到了地上,滾落到窗邊。
醫生走後,萊恩上校匍匐在父親身旁,汩汩的眼水終於忍不住流了出來,“爸!爸!我還有好多話要跟你說,為什麼不等我說完了再走,為什麼?為什麼?”
第二天早上,護士關掉病房裏的燈,走近萊恩上校,想叫醒他,卻歎著氣搖了搖頭,轉身走了。門口的哨兵見狀,走了進去。
“上校!萊恩上校!”
“什麼事?”萊恩上校用疲憊的聲音回答,看到眼前披著的白布,心裏猛的一顫,強忍著淚水拾起窗下的帽子。窗外陽光明媚,風景正好,萊恩上校終於忍不住,淚水流了出來。萊恩上校目送父親的遺體離開後,哨兵把萊恩上校送回到部隊,在司令室裏。
“你爸的事我聽說了,為此我很抱歉。你爸是一個好人,他為國家做了很多,自己要求的卻很少。看到如今的你走在成功的路上,他九泉下也會安息...”諾克將軍說。
“很抱歉,將軍,我身體不適,先行告退。”萊恩上校腦袋裏翁翁做響,容不下半點思考。
等到萊恩上校走後,諾克將軍叫來哨兵,“他沒說什麼吧?”
哨兵如實回答,“沒,什麼都沒說。”
“好了,沒你的事了。”諾克將軍說。
在公墓的葬禮上,諾克將軍親自念了禱詞,可是萊恩上校卻什麼都聽不進去。親朋好友們在靈柩前遞上白花,表達哀思,然後向家屬說一些安慰的話。
“我很擔心你的身體,這兩天來你一直把自己關在房裏,不吃不喝。”一位女士挽著萊恩上校的手。
“瑪麗,謝謝你為我擔心,我沒事,我隻想一個人靜一靜。”萊恩上校說。
“唉!好吧!我在車裏等你。”瑪麗說。
萊恩上校難以抑製內心的鬱動,總覺得哪裏不對勁,思前想後不得其果。看見墓地的遠處有一個少年,不知不覺的走了過去。
“這是你爸?”萊恩上校對那個少年說。
“那是你爸?”那個少年反問。
麵對突如其來的詰問,萊恩上校心裏咯噔一下,繼續問道,“怎麼就你一個人?”
少年繼續反問,“你怎麼一大幫子人?”
“好吧!”萊恩上校心想,這少年有點耐人尋味,於是繼續問道,“你家人呢?”
“你眼睛白長了嗎?難道你不會看呀!”少年有點不耐煩,正想走人。
萊恩上校像是被觸動了心弦,那些雜亂無章的線索浮現眼前,嘴角的微笑正是此刻萊恩上校的心情。
“小子,你叫什麼名字?”萊恩上校問。
“神經病!”少年回答。
“嗯?好奇怪的名字。”萊恩上校看著遠去少年的背影。
萊恩上校臉上的陰霾一掃而空,堅定的眼神仿佛告訴自己接下來該做什麼。
“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事情沒有處理好之前,我的心情還無法平複。所以...”萊恩上校意猶未盡,深深歎了口氣,攔下出租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