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卷 第04章 第四章(3 / 3)

私物檢查時,他把偷偷攜帶口紅的女生逼到了哭鼻子的地步,而對持有近藤君的男生則冠以校內不純異性交遊嫌疑(冤罪)押送教職員室發落。

人們開始以惡鬼稱呼他。

直幸臉上的笑容卻片刻不曾消失。

就在這個時期,小早川千尋再度複學了。

她與過去判若兩人,成了一名沉默的女高中生。

有人無視校規她無動於衷。

自習時的喧嘩她置若罔聞。

對高聲談論飲酒心得者漠不關心。

最重要的,她對飯嶼直幸視若無睹。

上課聽老師的講義,午休時翻看文庫本,放學後就回家。連班代表的工作都不幹了。

隻有千尋的行為對直幸造成了打擊。

“唉……畢竟我已經失戀了嘛。”

隻好如此自我安慰。

自己可不能消沉下去。

強打精神,虛張聲勢地勇往直前。打腫臉充胖子地開足馬力,用這低碳環保能量一路橫衝直撞。

掃除偷懶的同學被強迫閱讀書籍。還得用四百格原稿紙寫滿十六頁讀後感。

對偷帶香煙的男生,則是滿不在乎地向老師打了小報告。

這當然是禁忌中的禁忌,但那又怎樣。要讓你們全都知道,飯嶼直幸ver

3.0就是一種未知的存在。

很快,所有的朋友都與他斷交了。由於他偏激的舉動,連篠山都開始保持距離。直幸在教室裏已經再也找不到聊天的對象。

小早川千尋偶爾會朝行為變得怪異的直幸投去冷淡的視線。

然而,她始終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

當直幸君臨班裏“煩人的家夥”和“曾經不錯最近一落千丈的家夥”兩大排行榜時,情人節已經近在眼前。

美哉情人節!

直幸積極地在學生會和教室兩麵暗中活動,試圖在情人節前徹底杜絕私自攜帶零食,可惜力有未逮沒能趕上。加上其他班級也出現了反對的聲音,因此這一高壓政策未得實施。

他的奮戰是有理由的。

直幸與轉學的片山聯係上了,結果發覺了一出非常惡劣的情人節惡作劇計劃。

具體內容還不清楚,但至少明確了女生們有對某個有些不合群的男生實施惡作劇的企圖。

片山偶然聽到了這件事,他就是因此才崩潰的。

教室裏幾乎從不說話的他,在短信中卻非常饒舌。最後,以“真沒想到會是你來和我打招呼呢。謝謝你”作結,結束了短信交流。

後來有一回,中目黑來和直幸搭話。

她狡猾地選擇了沒有旁人的時機。

“反正你應該不知道吧……飯嶼,你成為目標了哦。”

直幸馬上明白她說的是情人節的計劃,但沒有吭聲。

“你將遭遇不幸。到時候恐怕會心如刀絞吧。”

“哦~”

“……需不需要我幫你斡旋一下?”

“真的?條件是什麼?”

中目黑滿意地表達了一番讚許,然後說道,

“就是希望你能對我們幾個開開恩照顧一下嘛。飯嶼,小沼一直相信你最近的奇怪行為隻是在賭氣,所以隻要有所反省的話其實也不是不可以讓你加入我們一夥這樣子。畢竟飯嶼你手上握著權力嘛。”

“我拒絕。”

中目黑繃起臉。

“你為什麼這麼固執?”

“因為我有想要的東西。”

“什麼東西?”

“炎之劍。”

“嗯?那是啥?電玩遊戲?”

“我應該也能做到。隻要擁有了那個,就算身邊沒有朋友也不會在意了。”

“……我呢,以前其實還挺賞識飯嶼你的。”

大概是剛才的話讓她覺得直幸沒有進行對話的意圖吧。中目黑的聲音帶上了幾分險惡。

“其實我也一直很賞識中目黑你那有如高性能鬣狗般的習性啊。本來我們兩個相似點挺多的,可惜最後完全分道揚鑣了。”

徹底的挑釁。

“哦是麼。我明白了,隨便你。不過我話說在前麵,省得之後飯嶼你懷疑我,過幾天將發生的事情,幕後主使不是我。而且可以說沒有什麼發起人,隻是大家自然而然得出的結論罷了。”

“我能理解的,那種事。”

你就裝吧,中目黑嗤之以鼻。

留下冷淡的一瞥,她粗魯地手插口袋離開了。

“我可不是在裝哦,大概。”

直幸的指尖,由於緊張而產生了如同生凍瘡般的瘙癢感。

啊啊,這份疼痛簡直就像在赤著手打雪仗呢,他想。

“所以說啊!你他媽最早不是站在我們這邊的麼!現在才來裝什麼逼啊!”

某天,和篠山動真格地吵了架。

發端隻是些瑣事,很快就沒人在意了,隻顧著把自己的心裏話不吐不快。

“真叫人吃驚。”

被揪著前襟的直幸用近乎輕佻的口吻說道。

“你說什麼!”

“你居然會開口承認自己有著這邊、那邊的認識啊。目前為止還從未露過餡呢。”

“……這有什麼承不承認的!沒有協調性的家夥才有問題啊!隻要默默地無視那種人不就好了!可為什麼你小子偏偏就要跑到攪亂教室空氣的那一邊去啊!”

“不,和小早川同學鬧翻的我……嚴密地說應該也不屬於這一邊,而是第三勢力吧。”

“哈啊?那你小子現在做的事不就更莫名其妙了麼!”

“篠山,別衝動。”

網球社團的同伴怕篠山做出什麼過激舉動,伸手握住他的手臂。

“別管了我不會打他的。隻是這小子……連社團都退了,不是犯傻麼?腦子出毛病了吧?簡直豈有此理,不敢相信……”

激昂的怒號不會持久。因為他並不習慣讓他人看見自己激動的樣子。

很快就意氣消沉下來,放開了手。

“臂力增強了不少啊。”

“那又怎樣。反正也達不到你的水平。我自己明白。”

他恨恨地甩出這句話。

“你給我記著,要是不趁還是一年級的時候回來,可就沒有參加比賽的機會了。”

抱著無法釋懷的想法,他也離開了直幸身邊。

黃昏的教室中,隻剩下一個孤家寡人。

正了正領口。一枚紐扣被彈飛了。

這時——

門口有些動靜,小早川千尋走了進來。

“啊……”

幾乎忘了已經絕交的事實,差點就和她打起招呼。

千尋看上去就像表情的開關被關閉了似的。

她來到鄰桌,開始整理準備回家。之前是由於直幸他們的爭執,才使得她無法進入教室。

“抱歉……都怪我去招惹他。”

“……”

視若無睹。

“雖然不知道你對我現在正在做的事有什麼想法……但有些話我想說清楚。”

千尋的手沒有停。連看也不看他一眼。

“對不起,我做了和小早川你相似的事。不過我並不是想借此譏諷你,或者討你的歡心,我想說的就是這個。關於那件事,即使得不到你的原諒我也認了。”

“……”

手仍舊沒有停。將一本本的書,十分慎重地裝進書包。

“現在的我,已經不願意選擇除此以外的其他做法了。因為我似乎無法忍受成為廢墟的居民。”

“……”

“我啊,性格真的很惡劣。很陰濕。如果不能把握對方的情況,就會不知所措。就像這樣,想將他人置於自己的支配之下。對於未知的存在,我感到無比恐懼。當和比自己水平低的人說話時就覺得非常輕鬆,就是這樣一個無可救藥的人。因為至今為止我都是這麼過來的,所以完全沒有直麵小早川你的勇氣。觀察、操縱、哄騙……幸好我的做法失敗了。小早川你拒絕我,是正確的——”

直幸單方麵地傾訴著,一邊潸然淚下。

二月十四日,情人節。

直幸做了相當的覺悟迎接這一天的到來。他做好了承受屈辱的覺悟。

畢竟是這是理所當然要付出的代價,也是必須去忍受的痛苦。

教室……應該已經整潔了不少。不再像以前那樣髒亂不堪。窗戶玻璃也有擦拭,變得光亮如新。

如果問是否值得,那隻能說是相當虛幻的報酬。以墮入地獄為代價美化了教室,怎麼想都不是一樁合算的買賣。

然而現在的直幸也隻剩下這些了。

隻有一件事令他感到驕傲。也是他自己能夠認同的所為。

他憑借自身的意誌,沒有向任何人低頭,走到了今天。即使並非是如同矜持或自尊那般誇張的東西,但也確實是一項無可否認的報酬。

當事人認為僅是微不足道的惡作劇活動,於第一堂課開始前上演了。

女生之間應該已經說好。

男生們似乎並不知情。

提著裝滿市販盒裝巧克力的籃子,椎原等數名女生勇猛地劫持了講台。椎原的雙手砰地一聲拍在教桌上,

“呃~一年B班的全體女生~為了表達對平日所受照顧的感激~現在打算給在座的各位男生分發情人節巧克力。請被叫到名字的同學,走上台來~”

男生們全都興奮起來。

直幸在一瞬間就看穿了這出惡作劇的把戲,沒想到竟是如此波瀾不驚。

比自己想象的,要幼稚得太多。

在椎原兩側站定的四名女生,從左往右富有節奏地呼出男生的名字。被叫到的男生有的元氣十足地回應,有的麵帶羞澀地笑著,紛紛興衝衝地走上前,畢恭畢敬地領取禮品包裝的盒裝巧克力。還有人高舉著領到的東西,發出勝利的呐喊。

在依次被叫到的名單中,一直到最後都沒有飯嶼直幸的名字。

就是要讓他受這種恥辱,故意以此來譏笑他。

椎原等人一臉壞笑地盯著直幸。

而注意到她們視線的男生們,也自然地將目光投向了他。

幾乎所有的目光裏都帶著同情與疑懼。大多數的男生應該都覺得這種做法非常露骨吧。畢竟是種踐踏身為男生的自尊心,令當事人顯得非常淒慘的做法。然而與此同時,他們的目光中卻也帶著安心與蔑視。男人心也同樣複雜。矛盾、虛榮與保身,他們就生活在充斥著這些感情的世界中。

這下總算是名正言順地成為了異端。自他公認。

可那又如何?直幸交抱雙臂向後靠在椅背上。坐在最前排的他,毫不客氣地以目光回敬女子惡作劇選手們。

五人中,他成功地讓四人移開了視線。這樣也就滿足了。雖然還有椎原正麵回瞪了他。

無論怎樣,不過是一出兒戲罷了。

真的隻是地地道道的惡作劇。甚至還令他產生了自己在精神方麵比較堅強的優越感,讓他有了今天一整天能夠威風堂堂挺胸做人的幹勁。

指尖麻痹了。

直幸略微放低視線,才發覺難怪會有麻痹的感覺,原來他的右手正緊緊握著一把冰之刃。還達不到足以稱為劍的長短。隻有短刀,不,大型匕首的程度。

“…………”

幻影、錯覺、幻視。

無論怎麼稱呼都可以。

現實中當然不會有這種武器存在。

那是自直幸的內心所滲出,隻有被選中之人才有資格握起的傳說之劍。他總算明白了這點。

“飯嶼直幸君。”

聲音從身邊傳來。

“送給你。”

小早川千尋遞來一盒巧克力。

與椎原她們的便利店售巧克力不同。質感上有著明顯的差異,是在大商場才能買到的高級巧克力。

“為……什麼?”

這回直幸是打從心底不明白她贈送的理由。

“喜歡一個人,不需要逐一解釋理由吧。”

直幸緊緊盯著遞來的巧克力。

非常開心。並不是因為自己的顏麵得以保全。絕不是那種淺薄的愉悅。他鄭重地伸出雙手,將盒子接下。

“我們,就別再吵了吧……”

她有些靦腆地說道。明明遞來巧克力時是那樣的凜然。

“好了。”千尋緩緩從座位上站起。

直幸心懷感動地近距離目擊了這個光景。

小早川千尋緊握著手中那把炎之劍的模樣。

至今不曾明確的這一幻視的真相,如今他仿佛已能夠理解。

隻有不斷地觀察著周圍的氣氛,一門心思對氣氛進行觀察、解析的人,才能幻視到這傳說中的武具。

“椎原、同學。”

身子一晃,千尋站到了椎原麵前。

“幹、幹嘛,你想怎樣……”

並非幕後主使,而僅僅抱著好玩的心態加入其中的椎原,像隻被關進肉食猛獸的牢籠中的小動物般怯懦起來。在椎原眼中,小早川千尋完全就是個外星異形。不去融入班級,而是強迫大家遵守那些毫無意義的規則。攪亂大家細心嗬護的和諧,是個無法進行對話的存在。以多數派的暴力,應該也能無視或排除掉她吧。然而麵對未知的存在進行鬥爭的覺悟,不管是椎原,還是站在椎原一邊的同學們,恐怕都不曾擁有吧。

“不……不隻是椎原同學。你們這些人,全都——”

千尋在講台上向教室裏所有同學怒目而視。

直幸看到,她放在教桌上的兩個握緊的拳頭,正微微地顫抖。

即使是她,在對抗班級裏的空氣時也會感到害怕。

空氣,那是時而會扭曲人們的意誌、令其誤入歧途的強迫性互助關係。

要想麵對這樣一隻怪獸,武器是必須的。

握起顫抖的拳頭,亮出隱形的武器,這樣才能對等地與之戰鬥。

“給我差不多一點——”

從口中吐出了辛辣的話語。然而她的這一舉動,在直幸眼中則呈現了別樣的形態。

千尋揮舞起炎之劍。

她在呐喊著什麼。那一定是足以將整間教室劈作兩半,所謂“即使想在心裏也絕不敢說出來”的過激挑釁言論吧。一旦出口,教室中不論是誰都會感覺被擊中了淚腺,就是那樣的隱藏弱點。

某人試圖反駁。很快就有其他幾人幫腔。他們不允許小早川無雙。想用多數派的暴力令她閉嘴。千尋卻將他們一並斬於劍下。

這實在是自出生以來頭一遭的體驗。

僅僅一名女生,卻鏗鏘有力地對壓倒性的大多數人大加責難。

教室熊熊地燃燒。又有一個人的抗議被火焰吞噬。沒有任何人能夠對抗。對這些和諧氣氛的奴隸們而言,唯一的下場隻有待空氣被燃燒殆盡後窒息而死。

無敵的火焰劍,在此炸裂。

心裏覺得對不住大家,但直幸此時此刻的心情正是愉快、痛快、爽快的三拍子。

“飯嶼你個臭小子!找女人來幫你說話還有什麼好得意的!”

椎原揪住他的衣襟,朝他怒吼道。

被這樣一個眼裏噙滿淚水的人吼,根本一點也不可怕。何況自己還有那個。直幸看了看自己的手。

雖然比不上千尋,不過他也擁有著武器。

冰冷、無情的冰之刃。

“椎原,你啊,”

直幸是個如果不能把握對方情況就會無比不安的陰濕之輩。

因此他早將所有能調查的事都已調查清楚。尤其是班裏強力人物的事跡。

“做過整容吧。”他耳語道。

然後分明聽見了椎原內心被刀刃切開的聲音。

“為了高校出道居然不惜去整容呢。”

“你、你少說這種沒證據的話!”

“叫那麼大聲,會讓別人聽見哦?”

椎原的嘴唇哆嗦起來。

冰之刃刺入她的唇間。刀腹在齒列間徐徐滑過。

“我可不是沒根據哦。你和我初中時代的朋友,剛好也在同一所高中裏呢。他給我看了你的照片。和現在完全兩樣的你的照片哦。我呢把這類事全都查了一遍。因為我很陰濕嘛。”

“我、我又沒想要隱瞞……”

“你覺得我調查到的秘密,就隻有這麼一條?”

這次椎原感到的寒氣冷徹骨髓。

其實查到的秘密還真隻有這一個,是王牌中的王牌。直幸隻是在故弄玄虛。

但她本人心中有鬼,那情況可就不同了。

“別太得意了。這話是我想說的才對。如果你不想讓我把秘密都抖出去的話。”他伸手壓在椎原的頭上,微微發力。“給我蹲下!”

椎原的膝蓋一下子失去了氣力,被直幸輕而易舉地壓得癱倒在地。

對女生幹出這樣的事似乎有些殘忍,不過對方是自己找上門來,而且現在又是敵眾我寡,所以也怪不得我。直幸如此原諒了自己。

好,該給千尋幫把手了。兩人一起劈開汙濁的空氣。他鼓起幹勁抬頭一看,才發現千尋已經搞定了所有的人。

擺在直幸眼前的是屍橫遍野的戰場。

有七、八個人和椎原一樣癱坐在地。嘴裏還發出微弱的嗚咽。餘下的同學則全都逃到了教室後方,羞愧不堪地低頭不語。

“結束了?”

“嗯,大家都理解了我的想法,因此今後不會再有這種惡作劇了。”

將班級全員一一論破逼哭,千尋卻美其名曰“說服”,實在是非常有趣。

“你笑個什麼勁兒?”

“呃,我就是想炎之劍和冰之劍什麼的,簡直和玩RPG似的,太有意思了。”

直幸說著抬起手敲了敲自己的腦門。

千尋則不解地歪了歪頭。

午休。

兩人將桌子麵對麵靠在一起,開始享用午餐。

這個光景也已經完全化為了他們日常的一部分。

“嗯?學生會長?明年?”

“是啊,佐佐木開始叫苦了。要找人明年去接替他。”

直幸與千尋,如今已從所有的委員會活動中解放,專念於學生會的庶務工作。

“由於當時立的公約,一年級的班級現在幾乎都陷入了無政府狀態吧?整個年段如今已經淒慘到隻剩下我們班還有點樣子。這個狀況讓他繳械投降了吧。”

“……當初他怎麼就沒想到會這樣呢。”

“估計是當時的氛圍所致吧,他們班裏的。”

“真是愚蠢。”

千尋撕開麵包,放進嘴裏。她至今在評價佐佐木時仍舊毫不留情。

像個歐巴桑似的裹著頭巾的小沼衝進教室。

“直幸,已經打好蠟了!可以吃飯了嗎?”

“你是美化委員吧?這種事可以自己判斷啊。你隻要遵從你自己的意誌守住底線就行。唔,過會我姑且去檢查一下吧。”

“嘿嘿嘿,那人家就放心吃午飯囉。”

小沼點頭哈腰搓著手,匆匆忙忙跑回了自己的座位。

“話說回來,她為啥還那麼低三下四啊……之前的事不都過去了麼。”

“呐,椎原同學呢?”

“不是找保健委員的同伴們吃飯去了嗎?最近好像關係搞得不錯。”

“午安~飯嶼不好意思啊~沒買到你要的沙拉,已經Sold

Out了。”

跑去麵包店買午飯的篠山,將一枚百元硬幣拋還給直幸。

“啊~算了。反正我也隻是碰碰運氣。”

“呼~好咧好咧容我失禮一下囉。”

篠山帶了自己的椅子,與直幸和千尋同席。

他嘩啦地將一堆麵包攤到桌上。

這個座席的定員是四人。所以現在還能再有一人同席。

“飯嶼~我聽到了耶,要不要涼拌卷心菜沙拉?我光是吃麵包就夠飽了呢。”

“……謝了哦。”

直幸將百元硬幣彈給嬉皮笑臉地靠過來的中目黑。

“哎喲我接。”

最近,直幸對中目黑的評價大幅上揚。

班級中,第一個倒戈加入小早川派閥的正是中目黑。

她率先接下班級代表的職務,用無懈可擊的方式表達了恭順之意。

好幾次都勸她不必這麼低聲下氣,隻要一如平常對等地交流即可,但她似乎是積習難改。

抓住一切機會大獻殷勤的企圖昭然若揭,因此直幸一直覺得她頗為棘手。直到現在仍是。

能做到這地步,也不得不令人讚歎呢。千尋如此評價。

“別總站著啊,坐吧?”

“啊~我可以嗎?那就打擾嘍~”

這樣就是四人滿席。成員每天都在變動。通風良好。

就在這時,剛剛決定每天到中午才上學的宇賀神忽然闖了進來。

“小早川~去食堂唄~”

宇賀神在那次停學事件之後,就和千尋好上了。

令人難以置信,卻是事實。

看上去好像是會走路的本能與理性結成了一對天差地別的拍檔,然而她們的關係卻是相當不錯。或許是都從對方身上找到了自己的不足之處吧。

據說她聽進了千尋的忠告,現在搞不好已經戒了酒。

“沒看到我已經在吃了麼,笨蛋。”

“餓死了~”

“你連在上學途中買點東西吃的智商都沒有麼?”篠山揶揄道。

“一過中午,人就會變得像垃圾一樣啊。”

宇賀神冒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狡辯。

中目黑格格地笑起來。

“喂,這兒有點麵包你拿著吃吧。隻能拿兩個啊。”

“我給你一個煎蛋吧。”

“感激不盡。”

接受了來自篠山和千尋的恩惠。宇賀神硬擠進座席狹窄的空間中。

中目黑被她擠得叫喚個不停。

直幸滿足地靠在椅背上,以享受這一小小爭執的態度與千尋交換起視線。

感覺她瞳孔深處那道火光幽幽地晃動了一下。

光憑這個跡象,直幸就心領神會。隻有直幸才辦得到。

“飯嶼,今天沒社團活動,一起去哪玩玩啊。”

“啊~抱歉。稍微有點事。”

“你之前好像還說沒事來著吧?”

“哎呀真不好意思,突然有了急事。”

篠山隻好發著牢騷繼續啃起麵包。

他們馬上就要升入二年級。離成為大人又近了一年。

或許這次,可以全班團結一致,做出一點什麼事情來。

如果能是充滿熱血的一年,那就再好不過了。

不過直幸今日的當務之急,乃是和女友——小早川同學的約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