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啦?宇恒,很久不見。………抱歉,已經……沒有時間了,雖然隻是稍微有點不甘心。但是我的騎士先生,你已經太累了吧?其實就算現在你忘記我們當初的誓約的話我也不會怪你的,再忠誠的騎士都不應該永遠地守著已經枯萎的鮮花……去吧,親愛的……你應該有自己決定的人生,我們所發生的一切……當做一場夢就這樣忘了好嗎?”——已經連續一千多個夜晚無法進入睡眠的“某人”朦朧間看到的幻覺。
鄭宇恒一路狂奔跑回到那輛停靠在電視塔門前的貨櫃車。旁邊的圍牆被什麼東西砸穿了一個巨大的裂縫,是已經變成一灘爛泥的“呂克凡”和君王,上千米的高空摔下徹底粉碎了他們身上每一根骨頭和細胞,三米高的圍牆被壓成一塊扁平的石磚並且深入地麵,曾經強大無比的兩個龐然大物死後的屍體水乳交融在了一起彼此徹底分離不開了。
然而他並沒有去看那堆東西,鄭宇恒行屍走肉般地拉開車門,旁邊明明有數不盡的變異體卻沒有任何一隻敢靠上前,那是一種跨越了恐懼的直視感,連它們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出現這樣奇怪的情緒,隻是身體裏麵的“西博特爾”也在控製著身軀不敢靠近,因為它們反複地告訴蠢蠢欲動的身體靠近現在這個看起來毫無防備的“獵物”的時候便是自己毀滅之時。
鑰匙還插在車裏,他坐在駕駛位手肘撐著方向盤頂住額頭。他希望這一切都沒有發生,那個總是懶洋洋的大哥還是一如既往地坐在一旁抽著不知道從某具變異體屍體上取過來的香煙,嗅著讓人昏昏欲睡的煙味嘴裏搗鼓著各種國罵。
但是現在…沒有了,那個人已經不在了。他忽然發現周圍居然是那麼的安靜,靜得那麼的可怕,自從西博特爾爆發以來的每一天夜晚都像狂歡一樣,雖然這場狂歡的背後充滿了血腥和汙穢。但是今夜這座城市都陷入了沉寂,猶如某場追悼會的會場那樣。然而的確有人死掉了,對於鄭宇恒而言非常重要的人永遠地離開了自己,還有他那張總是輕挑的臭臉還有那雙堅毅的眼神。
鄭宇恒長長地歎了口氣,他拿起插在座位旁邊凹槽的煙盒把某根不熟悉牌子的香煙點著叼在嘴邊。
他並不會抽這玩意,現在也並不是在抽,隻是單純地叼著,熟悉著那個變得陌生的身影的惆悵。直到煙絲燒盡燙到了嘴角鄭宇恒才把它吐出來,他不知道自己在這裏呆了多久,或許隻是一小會又或許已經過了很長時間。
扭動車的鑰匙,腳踩在油門上,貨櫃車緩緩發動了。
鄭宇恒始終低著頭,他明白了很多事情,延桂為什麼變得那麼苦口婆心地急著教導自己那麼多他所認為的人生道理,為什麼要求對汽車一竅不通的他臨陣磨槍。
那個男人預見了自己的未來,但是他預見不到自己兄弟的未來,因為在那之前自己便會死去。延桂唯一知道的就是鄭宇恒會取代他的位置走下去,成為英雄。但是宇恒他不想去當那個受人尊敬的英雄,他更想隻是縮在某個人背後的狗仔。
遇到困難有大哥給自己出頭,在老大成為主角的時候自己默默地當那個在一旁加油呐喊的配角路人甲。
一切都改變的太快,導演一聲令下主角殺青了,路人甲當上了主角,哪怕他還沒有任何的思想準備。
汽車的轉速盤內指針順時針移動得越來越快,很快超越了八十邁。然而鄭宇恒隻是低著頭甚至沒有抬頭看路麵,淚水如溪流那樣持續不斷地自兩眼落下,但是他始終沒有發出一點點的聲音。發動機劇烈地顫抖著,快得像狂野的非常角馬。
麵前不到五百米便是巨大的建築物群,如果這個速度繼續飛馳下去已經可以預見的車毀人亡近在眼前。
四百米……鄭宇恒沒有任何的反應。
三百米……速度仍然不見到任何的減弱。
兩百米……已經……
“可惡!!!!!”他猛烈地咆哮著,雙拳用力地砸在方向盤上,腳死死地踩在刹車上。
一百五十米……一百米…五十米………
最後貨櫃車停了下來,在千鈞一發之際距離麵前的高牆隻有不到三米的地方停了下來。
“混蛋……”他趴在方向盤上,再也控製不住地嚎啕大哭,那個騙子答應過他的會永遠罩住自己的小弟,如今……食言了。
(嘿嘿!從今往後你就是我的小弟了!以後隻要有人敢欺負你隻管報上我的名字。你是我的第一個小弟,可別給我丟臉!雖然的確是差勁了點但是既然我能當大哥總要有點責任才行,我保證!隻要你還活著一天就不會讓你受到委屈!)
(為什麼是我活著?)
(廢話!我可是大哥!你見過哪個大哥會死在小弟前麵的!)
在紅色夕陽的映照下全身勾出金黃色身體線條的少年對著躺倒在地上滿身汙泥青腫的男孩如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