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然正色道:“不不,當然有人是放在眼裏的,譬如說白兄弟,牧兄你,還有李斯那小子,和……這傻蛋。”說畢拿腳踢了踢張著嘴巴接雪花的徐福。
李牧與白起都是笑了起來。
浩然道:“至於異人,呂不韋……委實瞧不起。”
李牧忍不住笑道:“能讓你瞧得起,倒是牧的榮幸了。”
李牧續道:“然為臣之道,卻遠遠不止如此,今國君新喪,將幼王托孤予我;縱觀我大趙,近百年來能臣輩出,猛將如雲,俱敵不過強秦,又是為何?”
李牧道:“國中常有傳聞,牧一介布衣男子,得了先王寵幸,方爬到……”
這話一說浩然登時尷尬起來,就連白起亦哭笑不得搖頭。浩然渾不知李牧與自己隻見過幾麵,竟會如此推心置腹。忙道:“李兄……交淺言深是可以的,但這事要真說多了,就……”
白起嘲道:“我在國內倒是時常耳聞,趙國上將軍需侍寢一事。”
李牧卻無半點生氣,隻道:“謠言止於智者,何須多分辨?牧在國內亦聽那小人詆毀子辛、浩然二人,推己及人,心想定不可能。”
浩然仔細打量李牧,這男人已三十出頭,比起那日邯鄲初見,身上多了不少滄桑,不複當年那意氣風發的少年將軍模樣。
想是襄王病重,李牧被一應朝中大臣排擠得極慘,先是朔守北疆,而後又被調來抵禦秦國。浩然心中一動,朝白起道:“韓若被滅,墨家會逃亡何處?”
白起無可無不可地答道:“隨你。”
浩然沉吟片刻,李牧忽道:“浩然,我需要一個人在邯鄲協助我,否則強秦東來,再受朝中群臣掣肘,大趙必亡,白起往事可一筆勾銷,如今也無人認得出武安君。”
浩然道:“嬴政攻打韓境,勝負隻是時間的問題,那團黑火敵不住秦國大軍,必定會攜帶神農鼎,逃到趙國……”
李牧道:“什麼?”
浩然那句話卻是對白起說。
白起答道:“去就是,我隨便去何處都無所謂。你信得過此人不?別前腳進邯鄲,後腳便喚來軍隊……”
李牧怒道:“本將軍人品便如此不堪?!”
白起嗤之以鼻。
浩然又問:“明說了罷,你要我做甚?”
李牧卻似乎氣得很,片刻後解下腰間一物,遞給浩然。
浩然道:“腰牌?”
李牧道:“你若不嫌棄,牧此生便與你結義為兄弟,此軍中腰牌乃是牧性命之物……”
那時間各**隊中上到將軍,下到士兵俱配有一麵木牌,無論官職大小,此牌素不離身,萬一參戰時在軍中戰死,戰友方可循人翻檢,知曉此人名諱,身份。
換句話說,若失去了軍牌,參戰時便將當了孤魂野鬼,無人收屍。從軍之人何物俱可贈人,然而將軍中腰牌作為信物相贈的,卻獨李牧一個。
浩然大感不妥,忙將腰牌推還李牧,好言道:“牧兄何以如此。浩然不才,當年流落邯鄲時蒙牧兄引薦,十分敬佩……”
白起看了李牧片刻,冷笑道:“你若知這車馳向何處,便不至於這麼說。”
浩然微一思忖,便聽懂白起話中意思,笑道:“牧兄看來是胸有成竹,知道能說服我二人了。所以本就定的朝邯鄲去?”
李牧沉默不答,持著木牌的那手仍定在身前,等待浩然來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