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軻冷不防被一劍穿胸而過,狠狠釘在大柱上,哇地吐出一口血。
匕首毒性發作,嬴政眼前一黑,漫殿飛劍消失,朝前撲倒。
荊軻握著插在自己胸前天子劍,勉力搖了搖,拔了出來,繼而軟軟癱在殿上,全身是血。
荊軻坐在地上,兩腳大張,朝嬴政有氣無力地比了個中指,道:“你死定了……”
刹那間殿上哭的哭,喊的喊,亂成一團。
數十名侍衛湧上去,圍在荊軻麵前。
荊軻閉上眼,複又睜開,目光穿過那些陌生的麵孔,渙散地看著殿外晴空,喃喃道:“漸離……”
繼而脖子一歪,死了。
荊軻刺秦一事傳出,天下震動,紛紛猜測秦王會用何等手法來報複不知天高地厚的燕國。
然而嬴政挨那淬毒匕首捅了一記,已經無暇顧及旁的事了。匕首乃是太子丹特請匠人打製,一割破肌膚,傷口登時變得紫黑。
夏無且與眾禦醫用盡所有方法,放血,敷藥,卻依舊不見毒血排出。
然而紫黑色的傷口散發著臭氣,僅局限於嬴政的脖側,一小攤發白的死肉削去後,隱約可見泛灰的肩胛骨。
這是什麼原因?
原因隻有嬴政自己知道,毒素被他以混元真氣壓製在傷口附近,竭力控製著傷勢。這毒,藥石之力是無法治好的。
意誌與劇毒對抗,神智渙散之時,便是自己殞命之日。
嬴政虛弱地說:“都下去罷,趙高,傳李斯與韓非來。”
趙高一聽之下,登時色變道:“大王身負重傷,此時萬萬不可出征!大王請三思呐!”說畢撩起前襟跪下。
嬴政不吭聲,隻與趙高對視一眼。
垂死的獸眸神色令趙高打了個寒顫。
齊國,黃河入海口,小船在一處漁村外停了下來。胡喜媚終於鬆了口氣,哭喪著臉道:“姐姐你可來拉,這小孩兒是誰?”
王貴人道:“我去尋船,你且過來看著。”說畢推了推趙遷,道:“去與那姐姐一處。”
趙遷臉色忐忑,喜媚走上前來,把趙遷虛虛抱著,後者本就憋著眼淚,此刻終於哭了起來。
喜媚摸了摸趙遷的頭,同情道:“莫哭,這是怎麼回事?”
小船順水載浮載沉,李牧躺在船上,臉色紫黑,劇毒已蔓延至半個身軀。
喜媚探手去按李牧脖側大動脈,白起忍不住道:“還有救麼?”
喜媚麵容遲疑,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白起道:“這人是浩然義兄,那日邯鄲城破,浩然不知去了何處……”話未完,喜媚忽的“啊”了一聲,道:“教主給公明傳信兒呢,說見到這家夥,得送去薊城,與他們彙合。”
白起鬆了口氣,然而喜媚道:“這毒快到全身了……現在趕去,恐怕救不活,我們姐妹又不會遇見,得找公明……”
話未完,喜媚忽地蹙眉道:“什麼聲音?”
天空中嗡的一聲,仿佛有一隻血紅的飛鳥疾速掠過。
白起警覺地抬頭,道:“趙遷,快躲起來!”
白起將趙遷推到礁石後,血鳥尖銳鳴叫著掠過,胡喜媚道:“你們快離開——!”
白起吼道:“那是什麼!”
胡喜媚倏然間化為五彩斑斕的雉雞原型,撲上天去,一時間無數落羽紛飛,砰然爆散。王貴人正與漁村內一人討價還價,忽見天降異兆,顧不得再說,撇下海船回援。
胡喜媚發出一聲尖叫,被啄得倉皇逃竄,白起縱聲大喝,雙臂抱起一塊巨大礁石,投擲向天!
“喜媚……”渾厚沉重之聲響起,喜媚尖叫道:“滾——!”
白起認出了這聲音,那是蚩尤。
火焰型的飛鳥散了,幻化為一隻巨大的手掌,反手將半空中的雉雞精一拍,喜媚大叫一聲,重重墜地,那闊掌從天而降,抓向小船,將船上數人抓離地麵,飛向天空。
王貴人飛奔回海灘,那處已空無一人,白起,徐福,胡喜媚與躺在船上的李牧皆已不知所蹤。
趙遷嚇得不住發抖,王貴人看了好一會天空,方低下頭,抱起趙遷,道:“我們先走。”
韓地,首陽山。
金甲巨人像蹲在地上,門窗般巨大的雙眼瞪著胡喜媚。
白起昏死了躺在地上,李牧則已是半個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