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現在過得很好,我應該開心才是。
“公主,這信……”
我倏然止步,隱在假山背後。
“把它毀了。”
這聲音雖冷淡,卻依舊悅耳動聽,那次夜宴她高超的琴技和驚天的美貌,已名動四國,我亦深深記得她,蜀國永安公主孟嫣。
“可是,蜀王他……”
“小雪。”孟嫣厲聲打斷了奴婢的話,“把信給我。”
然後是傳來紙被撕裂的聲音,還有小雪不可思議的輕呼聲,“主公……”
“以後不要叫我公主,我是皇上冊封的婕妤,你應該叫我娘娘。”孟嫣聲音沉沉,並無半分喜悅,反倒有些鬱鬱寡歡。
這裏麵大有文章,我心下十分好奇,古井般波瀾不驚的心竟似活過來一樣,全身血液湧動,有更大的秘密等我去挖掘,現在有事可做了。
露出半個頭,看著眼前的兩個背影,等她們走遠了,我三步並作兩步走到木槿樹下拾起撕碎的紙片拚湊在一起,上麵字跡清秀雋逸,墨跡淡然一如他青衫依舊。
將碎紙灑在湖上,在漾起的波上飄蕩,漸漸隱入湖中。平靜的湖麵上映著寂寥的夕陽,剛才的激動不複存在,心裏之餘淡淡的惆悵。
世間總有那麼多不完美的事,不能相守的人,以為經曆多了,就會習慣木然,可仍舊不能釋懷,到底是多愁善感呢,還是杞人憂天。
吹幹紙上的墨跡,我輕聲吟誦了一遍,“心乎愛矣,遐不謂矣,中心藏之,何日忘之。”提筆在後麵加了一句,“月上柳梢,碧荷一見。”我滿意的點點頭,字跡清秀以假亂真,騙過孟嫣已是綽綽有餘了。
昨日孟嫣雖然將信撕碎,但我拚出幾個字,已知道信上寫的是什麼了,對於詩經我再熟悉不過,上麵還戳了蜀王的印章,顯然是孟宗寫的。他的字跡與我的有幾分相似,隻要稍加練習,很容易寫的一模一樣。
將信裝好,我讓喜子送到孟嫣身邊的丫鬟小雪手裏,並且不能讓她知道來曆。
夜裏,我讓彩月他們幾個去睡覺,自己回內室合衣躺下,當一勾星月升至中天,我悄聲開門輕手輕腳的溜出了紫宸殿。
禦花園裏一片幽暗,路上的宮燈不溫不火的燃著,越向花園深處知了的叫聲清晰可聞。
遠處燈火朦朧,紗帳搖曳,隱約可辨兩個人影相對而立,旁邊荷香馥雅,良夜靜好。我默然佇立,仰望星月。
嘴角遷出了一絲苦笑,不僅搖頭笑自己傻,到這個時候了我還想著慕容憫在跟誰花前月下度良宵。
映在紗帳上的兩個影子纏綿相擁,月色旖旎,甚是撩人,連知了都很合宜的停止叫聲,隻有螢火蟲安靜的飛在周圍。
這個地方是禦花園最裏麵,草木幽深,很少有人來,禁軍偷懶,更不會來這裏巡邏。我喜歡這裏的安靜,讓喜子把碧荷亭打掃幹淨,自己常在這裏躲清靜。想不到無人問津的地方,今夜派上了大用場。
待時機成熟,我走到亭子前麵台階處,輕咳了一聲。
兩個身影迅速分開,我拂起紗帳入內,點頭微微一笑,“公主、蜀王別來無恙。”
孟宗點頭,“你來了。”
“你,你怎麼知道……?”孟嫣被我的突然出現嚇了一跳,她看了看身旁淡定的孟宗,像是明白了什麼,指著我轉頭看向孟宗,問道:“是你叫她來的?”
“不,是我約你們兩個來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