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彭軒腳下踏的那僅手指粗細的樹枝已微微作響,知道若再有同樣事情發生,自己雖不怕,可也夠麻煩,遂忙將呂良轅抱起,頭前腳後的往樹後塞去。
樹後原來有一小洞,洞口高不滿三尺,寬卻有五尺餘,洞深三丈許,洞裏丈許較前寬大,亦有丈許高,四壁岩石,幹燥整潔。彭軒剛才發現樹身小洞後,就翻身飛上,尚未及峰頂,即有所覺,趕忙橫出數丈,繞道而上,見呂良轅癡呆呆地站在崖邊,身後邊已被七八個黑衣大漢,作半月形的包圍,手裏都拿著弩弓,對準呂良轅後心,似乎隻要呂良轅稍有移動,即數管齊發。看其等步步進逼,以至呂良轅身後丈許,呂良轅仍未發覺,彭軒不由心急。雖說有自己在他們絕傷不了呂良轅,可是事必因此被烏金幫知道,此處已被人潛入,自己雖不懼烏金幫勢眾,卻也不願多事殺傷,招惹煩惱,總想很順利地暗取得寶劍,早日尋訪仇家下落,憑自己的水上功夫,想必非當難事。陡的一個意念起在心頭,見事已至急。再不延慢,一彈身,從空飛下,怒鷹撲兔一把將呂良轅抱起,騰身空,在半空盤旋了兩圈才墜崖飛下。
烏金幫的八名黑衣大漢,本來卡內隻有四人,剛才正是換班之時,其一大漢,離崗方便,發現了呂良轅。既能單身闖過數處暗樁飛身崖頂未被發覺,武功定必甚高。八人遂沉著包圍,備好強弩硬弓,一步一步的進逼,及至近交,仍然未被發覺,心裏均都暗喜,認為奇功一件,忽的半空一道黑煙射下,卷著少年起在空,一圈兩圈,即已消失。幫眾具都疑神疑鬼。陡的懸崖下又傳來極微弱的哭泣聲,哀哀欲絕,久久不斷。幫眾本就寒心,那還受得這種淒慘悲泣,不由得具都駭得麵目青白,皮起雞粒。其一頭目往日不信神鬼,今日事態確屬離奇,才被所感,然總算見過世麵,突的怒喝一聲,將眾人的寒驚震住,聽泣聲仍然還在,見峰頂正有一千斤巨石,遂激起夥眾,同心協力將巨石推下。確也怪事,巨石推下後,哭聲立止。
且說呂良轅被彭軒放人洞後,見洞裏甚為幹燥、整潔,即倒身躺下。頭朝外,腳朝裏,斜身麵壁,緊閉雙目,不聲不動。待彭軒爬進洞後,見此情景,知其氣尚未消,可是卻不知因何生自己這樣大氣,於洞外已說盡好話,未見諒解,不由急道:“彭軒,一個荒島野小,承蒙轅妹妹看得起,愚兄將永銘心肺,今日不知因何開罪於你,尚清明言是幸,如兄確有過錯,無需轅妹如此生氣,待愚兄將仇報了,定當親自到府,將頭奉上,以謝知己。”
話音一落,熱淚已奪眶而出,想恩師十數年教養,剛返回土,仇未報,師骨未寒,自己惹下了難割難舍的情孽,真的辜負恩師一番調教,愈想愈覺傷心。
呂良轅雖說閉著眼,麵壁躺著,心裏卻在想著該如何埋怨他幾句,消消心頭之氣,一聽彭軒說出這樣嚴重的話,心頭不免大驚,見彭軒臉上滿含痛苦哀怨之色,知道自己這會又錯了,遂慢慢爬到彭軒懷裏,用手帕為彭小軒擦去臉上的淚,叫了聲:“軒哥哥,你瞧,我不是沒生氣了嗎!”
彭軒本是抱怨滿胸,經她這一手,氣怨確消了一半。睜目見一張嬌豔如花的臉,眼內儲藏祈求自慚之色,氣怨就消了個幹淨,也用手指擦了擦呂良轅眼角遺留的淚,問道:“轅妹妹,我不是想你,你知道你這一哭,我心頭好痛,問你又不說,你說說著,到底是為了什麼?”
呂良轅聽了這幾句話,心頭一陣滾熱歡愉,好不開心,知道自己確已獲得了對方的心,不負自己的深情,忙將剛才在山頭,正想得高興時所受的驚嚇,以及準備墜崖粉身以報等情訴說一遍。彭軒聽呂良轅說得情愛顯露,情意纏綿,不由將她攬在懷裏,深深地親了親她,才道:“剛才若非我及時趕到,你恐怕早已是個大刺猥了,還有心情生氣,真可謂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呂良轅聽著摸不著頭腦,忙追問道:“軒哥哥,你別賣關好不?快點告訴我嗎!……唉!真急死人。”
彭軒這會可是存心報複,她愈急他偏不說,反而放鬆了手。側身躺下,深深吸了口氣道:“好心沒好報。啊!我好困啊!”呂良轅一聽更急,知道他存心賣關,一伸手指在彭軒腋下一挑,彭軒的護身神功豈隨意所指,哪怕這個。
呂良轅見他不但不怕,連動也沒動,遂揚起粉拳,喝道:“你到底說不說?”
彭軒此時似已睡熟,鼻內已有微微鼾聲傳出,呂良轅揚著拳卻下不了手,對著他臂上就是一拳,打的人沒使勁,被打的人更不當一回事。呂良轅見硬的不行,隻得再度用軟的,爬到他身上,臉對著臉,這樣可被她想出花樣來了。說道:“軒哥哥,你再裝睡,我可不客氣了!你可要見識姑娘的法寶。”。彭軒心想:“你有什麼鬼門道,我今天得全部見識。”陡的鼻孔一陣爬癢,耳朵裏一陣鑽動像有蟲爬進,這下可不能不管,這些都是武功所練不到的地方,一陣噴嚏,趕忙睜眼,見呂良轅格格的笑得倒在一邊,彭軒知道是她搗鬼,遂說道:“不錯,你這法寶總會把我弄醒了,然而嘴是我的,我要不說你總沒法,誰叫你狗咬呂洞賓呢!……但要我說卻不難,可得有條件,給我點好聽的,好吃的!我就說。”
呂良轅一想,道:“好聽的,不難,你要我叫就叫,好吃的可沒有,半夜三更天,離城總有二百裏地,上哪去要。”
彭轉說:“不準反悔?”呂良轅道:“決無反悔!”
彭軒又說:“叫的要從你心裏叫,要我聽得滿意就成。”
呂良轅這一下又難了,知道他是存心折磨自己,但如果其說,那剛才自己實在是太不對了,為了彌補剛才的誤會,隻有忍點氣,何況這也是自己願意,這不是男女的情愛嗎?有什麼關係呢?
呂良轅想了一會叫道:“軒哥哥……好哥哥……親哥哥……”不行,彭軒心裏雖甜,卻無動於衷。洞本甚暗黑,借月色微光,彭軒尚能辨物,呂良轅卻不同,除了看月光星光,辨方位定時辰外,夜裏與白晝,了無差別,這時見呂良轅已紅雲飛頰,更顯嬌豔可愛。
驀聽一聲;“我的親……哥哥。”說完掉轉了臉,想必紅暈已染耳根。
彭軒一聽,也不由得歡喜,忙道:“我的親妹妹。”說完就將呂艮轅拉到自己胸前,把她的頭扶起,隻見呂良轅的臉色充血,微閉雙目,知道她害羞,忙道:“叫已叫過了,現在我要吃……轅妹,吃你的香舌。”
呂良轅一聽,頭馬上低下,心想:“你要吃就該自己吃,昨夜還吃過了,今日若再放刁,就……”就怎麼樣,她不敢想,亦不願想,她已不能對他生外心,已不能沒有他了。
彭軒一看情形,知道不能再逼,女孩的尊嚴,其貴無價,豈能任意摧毀,遂輕輕地抬起了她的頭,印上了她滾熱的唇,但覺丁香吞吐、幽香款進……兩人愈擁愈緊。總過了好一陣工夫,呂良轅才輕輕的推開,仍偏在彭軒胸口,嬌喘連連。
彭軒心情甚為激動,卻仍然抑壓住,將剛才經過說出,呂良轅雖已聽明,卻毫無反應,俯在胸上一動不動。驀的一陣雷鳴,立時烏雲飛聚,兩人同時翻身抬頭,見月亮星光早已被烏雲埋沒,春雷連響不停,陡的大雨傾盆而降,海麵平靜如常,沒有一絲風意。突的雨冒起一線紅光,正從洞下海麵升起,隻躍起十數丈高下,就沉入水,不再出現,呂良轅一聲歡叫;“軒哥哥,快,快,這就是金蓮血劍!我要我要。”
彭軒見這般大雷大雨,為避擾亂,正是時候。遂翻身爬進洞裏將衣服脫下,隻穿了條短褲,將軟鞭放下,手提玉龍劍爬出,俯身親了親回良轅道:“轅妹妹!我一定能使你如願,但你得聽從我的話,不管我去多久,你絕對不準出聲呼叫,更不準隨意離洞,你可答應?”
彭軒看她點了點頭,遂縱起身,飄然而下,離海麵尚有二十餘丈遠近,即斜著望海外落去。“撲通”一聲,彭軒已落入水,張目四望,水深不見底。彭軒想到,靠岸近處,本應甚淺,若深則必定沿峭壁而下,遂又回轉頭,沿壁直下,總有三十餘丈深,時已見底,可是金蓮血劍蹤影全無,這毫無目標的尋找,卻也夠頭痛。
彭軒先在海底的二十丈餘察看一遍,不見有絲毫跡象,遂又沿壁尋找,總花了近兩個更次,乃無所見。他是個毅力特強的人,即做此事,即必須得到成功。倏的,迎麵射來一條丈餘長的劍魚。頭上長著一把長槍似的劍,劍身超越頭部二尺,那閃閃的光亮,真和寶劍無甚差異。
當彭軒發現時尚在五丈外,瞬間劍魚已及身,魚頭長劍竟分心刺到,忙一提身,穿起丈餘,回手抽出玉龍劍,玉龍劍一出鞘,寒光閃閃,銀芒在水,更顯明亮,彭軒握劍在手,此時魚的長尾,推著水浪又襲到,這水浪比陸上的千斤掌風更具威勢。彭軒一側身,右手到迎浪刺去,劍魚一見玉龍劍,也似害怕,可是攻擊容易,撤退卻難,尾上已被玉龍劍深深刺人,彭軒趁劍魚的去勢,已在其尾上添了道尺餘長的口,隻見鮮血所過處,像一道血箭朝前直射。驀地紅光暴閃,穿血而至,彭軒心頭一喜,忙伸手一撈,果是把紅光閃閃的寶劍,彭軒絕沒想到,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金蓮血劍入水數百年,今日雖時出現水麵,想必是應劫出世,而此次的突然鑽出,或是數百年未見鮮血之故。
呂良轅在洞直等了兩個時辰,還沒見彭軒上來,此時雨早停了,天色已做明,海的盡頭彩霞已升,雖然呂良轅自出生以來,還沒見過這種景致,可是她現在,哪有心思來欣賞這一生難得見的海麵旭日彩霞呢?
岩洞似生在岩壁的腰部,離水麵有五十丈高下,呂良轅此時已能清晰地看清海水,見水麵微波一起一伏,一進一退之外,就隻有汩汩的水聲。不由心頭陣陣的加急狂跳,但這急歸急,自己一點水性也不懂,就算懂,這五十丈外的高下自己又哪能下去。
驀地,暗淡的海麵上,突現一圈紅光,紅光冒後,人也跟露出頭來。呂良轅高興非常,張口就叫;“軒……。”隻叫一字,就自行將口按住。彭軒一聽喊聲,知道可能出事,一個鯉魚翻身,就水裏躍到空十餘丈,箭似的朝崖壁上射去,一靠壁馬上將金蓮血劍插入,待劍全部投入石內紅光全斂,才借劍柄之力停身,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