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種情況下,彭軒又哪能不煩,他又怎能有這種心情,笑得出口。假如,他沒包住勝,他們或許看他一麵愁容,滿臉殺氣,要叫你見著,真會汗毛倒豎,不寒而栗。
一陣奔走,在山灣裏終於看到了四五間茅屋。瞧那茅屋的情勢,仿佛住了不少人。
可是當他們叫了大半天門,門才“呀”的一聲開了,門口出現了一個半瞎半聾的老婆婆,彎著腰,扶著一根刺木拐杖。
老婆婆第一眼就看見了背在俏郎辛士背上的老農夫,隻聽她哎呀一聲驚叫,暈了過去。
這真是患難夫妻,無獨有偶,薛蓮英與呂良轅立即搶前攙扶住老婆婆,進屋去放在床上,並替她推宮過穴,連聲叫喚。
過了半晌,老婆婆終於醒來了。她並沒問老農夫怎樣變了瘋癡,但聽她啞著喉嚨道:“我老伴,他死了嗎?”薛蓮英忙道:“沒有,沒有,他隻是睡覺了!”
老婆婆歎了口氣道:“唉,我也不願哭了!我的淚早就流幹了,眼也瞎了一隻,還哭什麼?知道我還能活幾天?”
忽見身旁兩位姑娘,均貌美如仙,不禁問道:“仙姑!我那位老伴是仙姑救的嗎?待老婆謝過……”說著就要下床來。薛蓮英忙攔住道:“老媽媽不必多禮,我們也不是什麼仙姑,我姓薛,她姓呂,我們是過路人,是遇到一場大雨。把衣服都淋濕了……”
薛蓮英還沒說完,老婆已然叫了起來,她似乎是個急性,但聽她道:“哎呀!怎麼不平說,別凍壞了!”
邊說邊扶著拐杖,引著兩位姑娘來到一間內室。這間內室雖是茅屋,卻布置得像新房似的,到處都顯出紅色。隻是這些紅,紅得像紫色,大概年數也不少了,隻是收拾得十分整潔。
老婆一進房就說:“這間房,唉!是我那第三個兒,娶媳婦用的,可惜隻住了三天,兩人就被殺手刀的人拐到山裏去了!”
緊接著,老婆在一隻樟木箱裏翻出了兩套布衣褲,交給薛蓮英與呂良轅,道:“快換下,別凍著,我給你們燒點稀飯!唉!自從我三個兒進山以後,我們兩者可就苦多了!”
待她倆換好衣服,將頭發擦幹梳好,走出廳來時,彭軒與俏郎辛土也換過了農裝,彭軒更連頭上的包布也烤幹了。這時忽聽彭軒道:“薛姐姐,我記得你曾給轅妹妹吃過什麼‘海燕丸’。這藥丸據張瘋伯伯說能鎮靜神經,請你賜送一粒給這位老丈好嗎?”
薛蓮英毫不考慮,連忙掏出玉瓶,傾出一料,遞給彭軒道“‘海燕丸’並不是什麼無價之寶,你何必對我這樣客氣?”
彭軒接過,立即給老農夫喂下,替她推宮過穴。隻盞茶功夫,老農夫緩緩醒來,張眼一見俏郎辛士,本待又要張口大罵,可是一看情勢不對,仿佛已回到家裏,坐起來一看,誰說不是?
更怪的是,俏郎一身麗服也換下了,卻變了農家裝束;心不禁大奇,目張了半天也沒說出話來。
彭軒見老農夫真的鎮靜多了,不禁喜道:“不管我們是什麼人,總之我們絕無害你之意,請你放心好了,另外假如有什麼冤屈,或許傷心的事,我們或許還替你出口氣,報個仇,隻要我們時間允許的話……”
老農夫聽了,十分感動,道:“唉!好人壞人,全都是人做的,真好人與假好人也是人做的,這叫我怎能分得清?”
這時老婆已經熬好了稀飯,走了出來,道:“小牛他爹,你醒了,你怎麼砍柴砍睡著了,真是得柴也砍不動了,那就準備等死吧!小牛他爹,來吧!我熬了點稀飯,你來端吧!”
“我來!我來!”薛蓮英搶著過去了!
稀餓是普通稀飯,菜更是少得可憐,隻有兩碟鹹菜,可是四人鬧了一夜,又淋了一場雨,真可說又凍又餓,吃起來反倒津津有昧。
飯後,老農夫說出一番話來,把四人都氣得火冒三丈……
“這事起因在十幾年以前,鄂贛湘三省之交界處,有一座長達數千裏的山峰,名叫幕阜山。幕革山有一座宮峰,峰陡且任。這一年宮峰來了一對年青男女,二人相了宮峰的險峻,想在官峰上起蓋一座梅花宮,因為地處深山裏,一些木匠,水泥匠工人,都不願去。
“這一對男女自稱好人,遂高價求人,他們不管你會不會,隻要你肯去就行,於是,在重賞之下,勇夫出現了!四周附近一些莊稼漢,齊往宮峰奔去!
“在最初半月,工錢照付不誤!,於是乎去的人更多了,可是,這次一去,就沒再回頭了。因此很多人跑去探望。可是,年輕的去,不管男女,一去就無蹤影,年老的想去,山峰之高,爬也爬不上去。
“終於,有一個老頭爬上去了,可是,他看到的是,在官峰整座峰頭上,起了一堵數十丈高的黑色山石圍牆,光滑整潔。那老頭繞峰一圈,卻始終找不到門戶,但是,卻有一點特點,那就是在黑色的圍牆外,繪著一朵朵白色的梅花。”
老頭說到這,彭軒心一震,這梅花是代表梅花一劍的門戶,數十丈高的圍牆,說起來簡直有些嚇人!
但,梅花一到這在嶺南梅花峰,怎會來此,難道這一對年輕的男女,會是梅花一劍門下嗎?
忽的想到,啊!很可能,而且江奇風三人也很可能投到這梅花宮去。
接著又聽老農夫道:“我三個兒,老大老二,都是被梅花宮這好人騙去的,可是老三小牛,卻是在五年前成親後第三天,突然失蹤。據有見到的人告訴我,他夫婦倆人是往宮峰那方向去的。假如沒有意外,怎會失蹤,竟然屍骨無存?所以我想,這宮峰裏那一對男女,一定是對妖人。”
在這種情形之下,彭軒快肝義膽,說什麼也不能丟下不管,像這種危害人間的地方……
忽又聽老農夫道:“相公問我那縷炊煙,其實那不是炊煙,也不知道是幹什麼的,一天到晚,終年累月,不停地冒著那股輕煙,似是吸引一些好奇的人奔去,或是別有什麼原因。總之,這輕煙,晝夜不停已有三年之久。”
終於,彭軒打的到宮峰究有多遠,老農夫說他們的腳程,得走兩天。彭軒一算如施展輕功,兩三個時辰,就能到達,於是就在農夫家略作休息,午後再行出發。
午後,天又下起了細雨。彭軒一想,帶著呂良轅與薛蓮英,有許多地方,究竟不便,而且天又不幫忙。可是。他又怕呂良轅不答應,不想他——說,呂良轅竟滿回答應了。
她隻盼軒旱去旱回。她說。她要將衣服洗洗烤幹,並要俏郎辛士為這老夫婦倆打點柴,弄點野味。總之,她知道彭軒的能耐,她隻盼著早日解決這件事,好繼續追尋殺父母的真凶。
彭軒萬想不到呂良轅今日這等爽快,於是在老農夫家,借了件蓑衣,一頂鬥笠,單身一人,認定方向,直往宮峰縱去。
沒有別人的拖累。彭軒施展輕功,真是快如奔馬,疾若流思,瞬息工夫,已翻過了兩座山頭。
彭軒奔行,忽見眼前人影一閃,趕忙在一顆大樹後隱身一瞥,見是個二三四歲大的童,身穿紅衣,背著長劍,直往山迅捷躍去,瞧他小小年紀,輕身功夫竟自不凡。
彭軒立即放輕腳步,直追而去,但去勢絲毫不緩,片刻間,相距已近,一看之下,紅衣童,半邊臉全是藍色,模樣難看之極。
總走了兩個時辰之久,那般輕煙越來越明顯,彭軒心想:果然不錯,這藍臉紅衣童,敢情真與梅花宮有關。
彭軒隨紅衣童,因他輕身功夫了得,直到上了宮峰,來到峰頂黑色圍牆前,紅衣童始終沒有發覺。
彭軒打量那黑色圍牆,確有一朵朵的白色梅花,但卻隻有十四丈高,這在彭軒真可是不費吹灰之力,即可一躍而入。
可是那紅衣童,如若也能無需借力,一躍而入,其屋主人,武功內力可就不堪設想了!
想到此,忙向紅衣童看去,豈料,就眨眼工夫,紅衣童已然不知去向,彭軒心一怔,好家夥,原來另有暗道進入。
彭軒來到方才紅衣童立身處,見四周怪石嶙峋,看不出一點名堂,隻得放棄跟蹤,另打主意。
他想,如今除了直接從圍牆之外,似乎已無別路可選,於是,來到圍牆邊,立即一縱身,飛上牆頭,為了怕顯露痕跡,暫時不全身而上,隻用手輕輕搭在牆頭,準備偷偷向裏窺視。
豈料他的手剛搭上牆頭,牆外崎嶇亂石立即傳出一聲尖銳呼哨,哨聲短促,但卻連綿不斷,“吱!吱!吱!”之聲,駭人已極,似是一種警號。
彭軒知道身形已敗露,再無顧忌,一翻身立牆頭,注目一看,裏麵又有一道圍牆,全是紅色,仍舊沒有門戶,可是,裏麵一牆圍牆,較外麵更高丈餘,那縷青煙,就從紅牆內發出的。
兩牆相隔隻有五丈餘寬,彭軒正待下躍,忌地聞見一股腥臭隨著絲絲之聲,撲鼻而來。
彭軒心一震,身略緩,紅牆底下立即現出一個個洞穴,洞穴霎時鑽出大大小小,數以千計的毒蛇。啊!何止千計,隻瞬息工夫,已遍布全場,萬頭鑽出,將紅牆團團圍住。
彭軒一看見毒蛇,就知全是毒蛇,心不禁暗笑,這怎能傷得了我?見圍牆相隔五丈餘,遂毫不考慮,縱身就往紅牆頭躍去。
不想,腳尚未沾紅牆頭,忽覺數十點寒星,勁疾異常的,直朝他落腳處射來。彭軒本有神功護體,不畏刀槍暗器,可是自從上次被火灼傷後,內力大受損傷,在提氣縱身時,“畢元神功”已不能隨意聚集。
為防萬一起見,彭軒隻得先遺來勢,猛然揮出一掌,擊在牆頭,借這一掌力,一個翻身,縱身落地。
驀地又想到,牆下還有布遍毒蛇,回身又往地下猛出一掌,這一掌力道奇偉,竟將掌風所籠罩的毒蛇,全都打得血肉粉飛,而他也借這一掌之力,又回到黑色的牆頭,
至此.彭軒才想到入牆之不易,梅花宮之險惡,他就是連紅牆是什麼情景,都沒看見。
然而,紅牆內有戒備,但卻毫無人聲,彭軒又不禁覺得紅牆內主人,對手下之訓練有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