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袁律拿著方圓讚助的本錢,以嶄新的姿態和麵貌開始了自己的新事業。——出自會議記錄

經過幾個星期的實地調查,最後他選定了一個C市下屬地級市周邊一個距離縣城很遠的屯子開始自己的糧油生意。

那個地方真是非常非常遠,開車走國道不停跑要五個小時才能到。

後來方圓又組織開了第二次會議,大家討論後認為,光是糧油賺頭不大,要是能形成一條龍服務肯定能大賺一筆,還能吸引臨近屯子的人過來消費。

於是方圓跟袁律去那裏買下一塊靠路邊的地皮,花十萬建了四間聯排磚瓦房,方圓耍小聰明跟自己店裏的麵粉供應商問到了一個批發糧油非常便宜的地方,然後袁律順藤摸瓜打聽著買到兩台二手原稻脫皮機和一台磨粉機,因為未加工的稻粒更便宜,而稻子脫下來的稻糠就屬於是不要錢白來的副產品,可以包起來賣給養豬的人家。

張容說,如果那邊沒有超市的話,他們可以開一家,裏邊什麼都賣,尤其是一些新奇的,鄉下沒有的東西,大家會很樂於買,又可以賺一筆錢。這樣四間房子分配開來正正好,還可以留出一間用來住人。

四月份中旬,袁律正式到外地去賺錢的前一天晚上,展旭請袁律喝酒,地點還在五樓。

跟上一次兩人喝酒不一樣,那天袁律真的,而且徹底的喝醉了。

餐廳裏,他扯著展旭的手不放,絮絮叨叨非要別人聽他講話,講自己曾經的生活,講自己對方圓做過的混蛋事,講方圓反過來是怎麼對他的。

張容和方圓在客廳被爐裏吃水果,張容側著耳朵聽,聽著聽著,感覺袁律的聲音帶上了些許哽咽,變得顫抖,可他還是不停的說。

展旭拍著他後背:“哥們兒,行了,別喝了。”

袁律不幹,端起酒杯又灌了一大口,暈乎乎拽著展旭說:“大哥!大哥你別攔著我,我得喝,我得說出來……”

展旭說:“好好好,你說我聽著。你說吧。”

袁律胳膊肘咣當磕在桌角上,碰倒了酒杯,他也像不知道疼似的,任由酒水打濕自己的衣袖,低聲道:“大哥我跟你說,我原來那些年都……都白活了。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多不是東西……”

“對……我跟你講個事兒啊……你聽我講。上回啊,上回咱倆喝酒,也是在這兒。那時候我對方圓還……沒少做混事,我也明知道他是往死裏恨我,我在他家呆著,他防我跟防賊似的,又鎖門……又收拾東西……但是那天晚上……”

然後方圓和張容就看著袁律晃悠著起身,踉踉蹌蹌拖著展旭到客廳裏,指著沙發說:“那天晚上我就在這兒擠著,後來……後來方圓出來看了我一眼,回屋之後就再沒鎖門,他沒鎖門啊大哥。”

展旭扶著他癱軟的身體,放到沙發上,袁律還在低聲呢喃著:“我知道他為什麼不鎖門……他其實還是怕我睡的難受……我……媳婦兒……”

一個大老爺們兒,就這樣趴在沙發裏,眼淚鼻涕嘩嘩的淌,嗚咽聲像隻傷心的大狗,肩膀一顫一顫,不停喊著媳婦兒,媳婦兒。

展旭坐在旁邊,默默看著他,最後低聲說,“方圓心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