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曾光著腳跳躍在泥地上,從這頭,到那頭。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犯病出現了幻覺,每次站在這裏,都能看到過去的一切重演,最後定格在你悲淒難抑的眼上。
門把手上蒙了一層淡淡的灰塵,你沒有回來過。
6月5星期二晴
芒種,螳螂生,鵬始鳴,反舌無聲。
終於忍不住,去了你爺爺奶奶的公寓,他們見到我很意外,老太太依舊熱情,但當我問起你的去向時,兩人相顧茫然,說你經常幾個月不回去一次,所以並不知曉你已經不在學校。
不在學校,你能去哪裏?
夏季都要到了,流感越來越嚴重,各地不斷出現死亡病例,弄得人心惶惶,繁華的都市一下子冷清下來,藥店板藍根等藥物搶售一空,學校暫時停課。
不少人想回家,卻不能回家,交通部門檢查嚴格,同學們也怕在車上人多會被傳染了,於是都窩在宿舍。
徐長夏來接我,但我不想回去,怕你回來了我不知道。
自怨自艾變成擔憂。
雲川,雲川,雲川……平安否?
6月21星期四晴
夏至,鹿角解,蜩始鳴,半夏生。
三個月了,一季而已,卻覺得你已經離開很久很久,久遠到,有點記不清你的容貌。
然而心底關於你的事情反而越來越清晰,深刻的好像我二十二年的生命裏,隻有你。
晚上輾轉難眠,瘋跑到西校區的運動場,累的癱倒在看台上。
記得去年冬天,有個男人曾陪我像現在這樣躺在最高處仰望天空,他說他不開心的時候隻要看一看天空,就會覺得沒有什麼是不能包容的,人心要像天空,囊括萬物。
其實我知道,V就是你,雖然性格相差很大,可你的身影,你的氣息,在我眼中,在我腦中,在我心裏,茫茫人海,就算我迷茫的找不到自己,也不可能認不出你。
耳邊傳來一陣悠揚的曲調,有人在用布魯斯口琴吹奏一曲古老的鄉村民謠,月夜下,像是穿越了曆史,帶著無法言說的哀傷與荒涼,從遙遠的彼岸傳來,聽的人心痛難抑。
起身走過去,發現吹奏的人竟然是易君白,他坐在台階上,曲著腿,如同一尊凝固的雕像。
他說睡不著,出來坐坐。
他說心情不好嗎?
這已經是他第三次這樣問我了,我差點要哭出來。
他始終沒變過,而我們已經從開始走向了末路。
雲川,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夏至已至,你仍未至。
7月7星期六雨
小暑,濕風至,蟋蟀居群,鷹乃學習。
暑假了,我不得不回家,而你未歸。
暴雨接連天地,梧桐葉被打的啪啪作響,整個世界風雨飄搖,麵對那扇不會打開的門,終於忍不住落淚。
雲川,你在哪裏?
7月22星期日陰
大暑,腐草化為螢,土潤溽暑,大雨時行。
日記戛然斷在這裏。
“有機會來德國玩啊,到時候我一定帶你好好轉一轉。”她笑著說。
飛機起落的轟鳴聲,廣播裏催促旅客登機的甜美女聲,嘈雜的人聲交織成一片。
“好,”易君白應了一聲,微微笑開,像是湖麵蕩起的漣漪:“你……自己多保重。”
“嗯,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