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鶴對紫菊說:“把太子帶出去蕩秋千,再找兩個人一起看著,不然抓不住的。”
紫菊從小肩膀位置拉著小太子照弘到牡丹園去了,殿中都沒有人了,尉遲鶴滿眼含水依靠著皇上燕雲石的背說:“表哥,張玉景那樣的女人應該有個孩子陪伴她到終老的,她溫恭賢德等孩子出世了就給她封為德妃吧。”
燕雲石捧住她的臉說:“朕總是覺得,這不像是原來的你,是不是母後給你說了很多話?”
尉遲鶴身為現代靈魂對於婦人生產有這兩次已經刻骨銘心了,既然這個燕國皇室子嗣單薄,她可不願意成為生養的機器。與其這樣,不如把機會分給自己看的順眼的張玉景。
尉遲鶴低聲地說:“表哥,難道不為燕國的將來想一想麼?金國雖然在皇舅的膝下隻有岱熙表哥一個皇子,可在太子這一邊是有五妻十二妾室的。”
燕雲石把臉噌到她薄施粉黛的臉上說:“朕從昨夜聽見玉景的第一聲喊肚子疼,一直就守到了現在都煩了。”
皇後尉遲鶴聽完騰地一下坐了起來說:“請太醫院的太醫了沒有?”
燕雲石說:“管太醫扭傷了腳,朕就沒有傳他,眼下六個宮裏的婆子忙活著的。”
尉遲鶴把他瞪了一眼,心裏在罵:“男人就是這樣的,生孩子沒有疼在自己的身子上,沒有知覺。”尉遲鶴自己動手把皮毛拖鞋換成宮裝厚底子短靴,流星大步邁開下了台階,她走台階從來不看地下的。在現代選美的訓練,走路不能看地下才有氣質。
出來鳳藻宮正好碰上了皇上身邊的四品尚儀,尉遲鶴對她說:“你若有事情,先擱著,張淑媛的生產是整個宮裏最大的事情,你速速去管太醫家把扭傷腳的他命人抬著來。”
那個尚儀女官雖然是屬於皇上差使的人,皇後的話她也是不敢違抗的,隻好優雅地回應:“是,娘娘!奴婢這就去。”
尉遲鶴對她揮手一下說:“快去吧。”
皇後尉遲鶴的步子,雖說也才生完女兒四個月,因為女兒太後喜歡抱到昌福宮去照料了。她這些日子又恢複了晨起聯係馬步,輕功夫的習慣。步速快的,經過的人無不驚奇。
玉景苑的氣氛緊張又安靜,瘸腿的宮女巧玲坐著滑輪車在一個門廊的角落裏拈香禱告她家主子:“王母娘娘,觀世音菩薩保佑我家娘娘順利生產,巧玲的命哪怕給要了去也不要我家主子受苦了。”
尉遲鶴顧不上這些了,直接順著廊道走到張玉景的殿中,大床上被子掩埋住一半身子的張玉景唇無血色額頭滿是汗水。陣疼折磨的她每半個時辰就嘴角抽搐著咬牙支撐,抑製那種難以言語的疼楚。她貴為淑媛,她就算疼死也不能把自己狼狽的呻吟聲出來給這些接生的婆子們聽了去。
尉遲鶴認得裏麵的嬤嬤們,都是些太後時代的老宮人,宮裏這些年沒有什麼生育的事情她們的經驗本來也很淺的,可能連民間的產婆都比不上。
尉遲鶴看著陣疼停止了,還拿手絹擦鼻子的張玉景,就知道是空氣不流通讓她過敏了。
走過去,有婆子給放了一把椅子,尉遲鶴關切地把她瘦瘦的手握住凝視著她。
張玉景語調有氣無力地說:“娘娘,您不要來這裏的好,這裏一會兒有血腥。”
尉遲鶴愛憐地說:“本宮不忌諱這些的,隻要你安然就好。”
尉遲鶴打量著屋子裏,光線被遮擋住了大半,就算桌椅上麵覆蓋了灰塵也看不到。這都是燕國的規矩,認為產婦生產是不幹淨的日子,殿內上方的格子窗戶都被蒙上了布塊。
“把那些擋住光線的布塊都拿掉,把窗戶打開透氣。”尉遲鶴威嚴地給裏麵的宮娥下達了命令。
內侍們搭上梯子,很快就把上方窗戶上的布給掀掉了,暖烘烘的陽光照進來大床。床上張玉景的臉也舒展了些,勉強展開笑顏還是沉魚落雁之美貌。
尉遲鶴還是坐著繼續吩咐內侍:“你們把窗戶支撐起來,內殿的不要。外殿的一定要用抹布沾水把灰塵抹幹淨,裏麵的要嬤嬤們做。幾個嬤嬤們守了這麼長的時辰正無聊呢,有活兒做也精神了起來。
尉遲鶴就陪著張玉景說話,知道她其實比這個原主的命還要苦些,就和她聊一些金國的風貌轉換話題希望能夠讓她從陣疼的苦悶中舒緩些。
半個時辰後,在管太醫到來之前,嬤嬤們把內殿也擦拭過了灰塵開了窗戶。空氣流通了片刻,張玉景的鼻子也好些了,她又一次陣疼了臉有驚恐到煞白。尉遲鶴對她說:“疼,就要喊出來,本宮生產的頭一會你也是這麼安慰本宮的啊!”
管太醫衣衫隨意地被抬了進來,他吩咐用屏風把大床隔開,他就不用看見產婦的臉。他坐在滑輪車上吩咐六個嬤嬤打來六盆清水,他什麼也不說隻是對屏風的另一端說:“娘娘,您要放鬆呼氣,如果沒有力氣就含住一塊人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