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蠻蠻(1 / 3)

子卿看看她,又看看我。

“他是阿醜。”

語氣倒沒半點慌張。

那紅袍女子突然莞爾一笑,霎時洞內滿是春光。

她伸一手勾住子卿脖子,歪著腦袋,整個人倚靠在他身上,另一手鑽進子卿胸口半敞的衣襟,輕輕摩挲。

我有些恍惚。還真沒想過,有一天,會在招搖山上,看到另一個人,在我麵前,做這樣我瓊安每天做夢都在做的事。

“醜阿醜阿,果然夠醜的。他居然是你朋友麼?”紅袍女笑著,眼裏卻有寒意。

我怒極反笑。大步走上去,一麵說:“子卿你害什麼羞,為什麼不告訴這位姑娘,我不是你朋友,我是你愛人呢?”一麵上手揪住那紅袍女胸口衣裳,使勁往外一扯。

“你做甚麼?”她驚怒尖叫,顯然沒想到我會這麼直接上手。

我一扯不動,暗用真力,笑著又是一下。“沒什麼,隻是你坐的這位置,天下隻有我坐得!”

“你?你這個醜八怪,還想染指我家……”她鄙夷的話才說一半,“刺啦”一聲,卻是那袍子不經扯,就這麼被我撕破了半幅。

她裏麵未著寸褸,這一下,露出玉般晶瑩肌膚,其上兩點嫣紅。

她呆住,我呆住,隻子卿麵色不變。

“你!你這個流氓!”紅袍女氣得臉與衣裳作了一色。“我這衣裳是用不周山上彩鸚鵡最紅的一根羽毛織就,抓了萬萬隻,織了兩百年方得一件!你居然撕破了……”

是的,此紅袍呆住,是因為心疼袍子。

而我呆住,是因為看到她的胸脯,脂膩瑩滑外,平坦如鏡。

這紅袍,居然是隻公的。

他還在那嘮叨個不住,我上去就給他一記耳光。

“兩個大男人,抱在一起親什麼親?”

說完這句,隻覺子卿的目光灼灼燒到我身上。

我微微一怔,那紅袍被我那一耳光打得急欲暴起,誰知一跳之下,突然滿臉通紅,又跌回子卿身上,“嗯,嗯”哼哼了幾聲。

叫得這般妖嬈,哪裏像隻公的!

我實在聽不下去,伸手又去拉他,想將他推開。

這一番衣襟牽扯,我突然發現,子卿的手裏,抓著一個東西。

那東西堪堪被他握住,另一邊尚連著紅袍。

換句話說,這東西,長在紅袍身上。

我的手像摸到滾油一般,急忙收了回去。

全身的血霎時湧上腦袋,鼻尖一熱,滴下數點粘膩的液體。

爺爺的,我氣得渾身發抖。又不是抓著我的……我激動什麼?

“子卿,你手裏抓著……作甚!”

那紅袍也滿臉春情還微微帶點羞意看著他。

直看得我邪火亂竄。

“他媽的快放開!”

子卿愣一下,鬆手。淡淡“哦”了一聲。“我隻是順手。”

我跟紅袍又都呆住了。

我隻是順手。

他隻是順手。

你跟我在一起的時候,怎麼就從來不順手?

胸口無數壓抑的情緒,仿佛小刀一般,在我的心上片片剮蹭。

“那你親他,也是順口?”明知道問了可能更痛,但是我忍不住不問。

我的子卿,傻是傻一點,但他怎麼會惦記別人不要我。

子卿的眼眸又泛出紅光,不明的混亂情緒滾動。

“我不知道,我隻是覺得他很熟悉,你不是說,朋友都是親來親去的麼?”

報應,這是報應吧。

我點點頭,牙咬著下唇,咬得嘴裏有了血腥味,也不留意。

揪起紅袍的一個胳膊,就往洞外扯。

“你幹什麼?幹什麼?”這紅袍看著厲害,實則身輕力薄,我一路直把他拖出思過洞,拖上思過崖前空地,然後重重往地上一扔。

我的思過洞,是很幹淨的。

眼角餘光留意到,子卿整了整衣服跟了上來。

子卿真的是有幾分古怪。

難道解了封印,人心也會變嗎?

我心裏一陣尖銳的痛,濁氣上來,狠狠一腳踹在剛剛立起的紅袍身上。

這一腳真的不輕,而且沒想到他完全不躲,直將他踹出幾米,噴出一口鮮血。

我倒是呆了一下。

這紅袍怎麼如此不濟?

但是不濟是好事。

我瓊安打架,向來喜歡捏軟柿子。

我走上前,等他慢慢坐起,腿一抬,又是一腳。

“啊——”他慘叫一聲,再噴一口鮮血。

我又上前,這紅袍也傻,費了半天勁,居然還坐起來。

明知道坐起來,隻不過是再吃我一腳。

飛起,噴血,這次都不再有力氣叫喚。

所以得找塊空地。

看紅毛又在掙紮著起身,我微微偏頭,打量他。

真傻,如果是我,早就裝昏了。

但指望我體會你的堅強,同情你的孱弱?

真是笑話。

我一條腿屈起,隻待他再次坐直。

他終於坐直了,我的腿卻被人抱住。

我眼圈立時很紅,隻是不想看這個人。

子卿,你終於忍不住了是吧。

“你打就打,別傷他性命。”子卿聽著依舊淡淡的話,其實壓抑了擔憂。

我聽出來了,我怎麼會聽不出來。

因為以前他對我,也是這個樣子。

我慢慢收回腳,笑:“是嗎?你作甚怕我傷他性命?”

“我總覺得,”子卿皺著眉頭,微微偏著腦袋,那苦惱的小模樣啊,真是招人。

“我總覺得,他是我一個很重要的人。”他說。

我愣了一下。吸氣半日,扯一個笑,花了恁多力氣。

“哦,這樣啊,那我呢?”我終於看著他,很認真地問,“我是你什麼人?”

是啊,我是你什麼人?

“你……”他的眉頭鎖得更深。“你是阿醜,招搖山上屬你跟我最親近。”

嗯,說得對,我是阿醜,招搖山上跟你最親近的阿醜。

照理說,我應該很滿意這個答案,都說最親近了,為什麼還是心裏一點點變冷。

冷得手腳都要抖起來。

我點點頭。“是這樣啊,我是你招搖山上最親近的人,隻是在招搖山上對吧?”

子卿隻是沉默不語。

此時那紅袍哼了一聲,又試圖站起來。

子卿忍不住伸手去扶。

媽的,你說我都大方得不計較你們剛才在洞裏摟摟抱抱親親熱熱,現在這又算什麼?

我不能看子卿,我真的不能看他對別人溫柔。

以前他態度不好,我曾經還勸過他,對師兄弟們要稍微客氣點,現在想來真是有病。其實那樣很好,就得對他們冷酷,就得對他們無理。子卿的溫柔,隻能給我一個人。

我不看子卿,所以隻能看著紅袍。因為子卿攙他,兩隻赤紅的眼立時蓄滿了淚。

裝吧,裝吧,剛才被我那麼踢都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