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什麼烏鴉被邪氣所衝而跌落摔死和祖宗牌位無緣無故就倒了,也早就是你派人安排好的,否則你倒是跟我解釋一下,你的房間裏無緣無故的怎麼會偷偷藏了一對烏鴉的翅膀?烏鴉這東西喪門的很,普通人家簡直都為恐躲閃不及,你別告訴我這些你都不知道。”
幾樣證據往地上一扔,李氏就再也說不出一句辯駁的話,這件事她以為自己做的天衣無縫,畢竟她跟張素華一向沒有深交,之後兩人又因為洛婉雲的事情交惡,所以根本不可能有人猜到她是背後幫這母女倆的人。
隻要她的嘴巴夠嚴實,這件事就絕對不會被人發現,可是她沒想到這一次卻撞上了聶暻。
這個男人思維縝密的讓人害怕,隻要被他捕捉到一丁點細節就可以把整個全局都推算出來,他可以裝糊塗,但絕對不是真糊塗,就像現在,李氏就差一點就能逃出這間“煉獄”似的屋子,卻最終棋差一招,被聶暻狠狠地揪了出來。
她撲通一聲跪下,頹然的癱在地上,臉上一片慌亂,雖然沒有說話,卻等於完全默認了自己做過的事情。
洛勇完全沒有想到自己竟然被自己枕邊的夫人當槍使了,指著她臉色發青,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洛驍和老太太聽了這話就更是勃然大怒,這一家子的臉全被這幾個女人丟盡了,這三個人真是一個比一個惡毒,聯手起來把這個家攪的天翻地覆,眼裏還有他們麼!?
這次沒等洛驍開口,洛勇先忍不住了,順手拿起桌上一個瓷碗衝著李氏的腦袋就擲了過去,李氏下意識的一躲,可還是被打的頭破血流。
“老爺……我知道錯了,我隻是一時糊塗,受人蠱惑才犯下這彌天大禍,本意並沒有想傷害這個家啊!”
“別叫我老爺,我承受不起,洛家也不敢要你這種媳婦!從今天起這正室夫人你也不必做了,我會修書一封給嶽丈大人,讓他親自把你接走回娘家暫住,等什麼時候你真心悔過了,再來見我!”
這話一出李氏直接就懵了,這話美其名曰是讓她回家暫住,實際上就是要把她休掉啊!
“老爺!老爺!我再也不敢了,念在我是初犯求您開恩一次吧,我這麼做也隻是為了我們兩個女兒啊!”
這話一說洛勇更憤怒了,當著洛驍的麵她竟然敢說這種話,為了自己兩個女兒就可以去害別人家的女兒了嗎!
“你不必說了,我心意已決,有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洛府太小裝不下你這麼大的心思。”
說完這話,洛勇對著兩個丫鬟說,“送夫人回屋,幫她收拾行李,請她回李府!”
無論李氏再怎麼求饒,最終還是被休回娘家閉門思過了。
一時間,整個大廳裏所有“礙眼”的人消失,聶暻的眉頭也終於紓解了幾分。
經曆這一晚上的波折,洛驍頭痛欲裂,好好的一頓年夜飯變成了一場鬧劇,他長歎一口氣,麵如銅鏽似的跪在地上給聶暻磕了一個頭,“臣家門不幸,教子無妨,出了如今這樣的事情,實在是丟盡了祖宗的臉,也驚擾了王爺大駕,臣罪該萬死,請王爺恕罪,臣願竭盡全力彌補,日後王爺有任何用得著洛家的地方,臣定位王爺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砰砰砰”又是三個響頭,一時間連老太太和洛勇也跪下了,還有跪了一地的丫鬟小廝。
洛驍見駱心安還傻呆呆的站在原地,忍不住拉了一下她,壓低嗓子急聲道,“傻站著幹什麼呢,還不快點跪下。”
駱心安撓了撓腦袋,臉上閃過一絲尷尬,剛才發生的事情太多,她根本來不及思考,這會兒終於能靜下心來的時候,才這樣深刻的感覺到眼前這個男人已經不是那個大半夜翻她窗戶的死瘸子,而是名正言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王爺。
明明連親都親過了……已經算是熟的不能再熟的關係,可陡然變換的身份還是讓她一下子適應不過來,對著這張跟死瘸子一模一樣的臉,又要下跪又要請安什麼的還真是……不習慣啊!
她可以麵不改色的給任何需要請安的人下跪,因為她清楚這裏是古代,講究的就是尊卑高低,她既然來了這裏就要適應這個世界的遊戲規則。
可是唯獨麵對聶暻的時候,她沒辦法堂而皇之的把他擺上高位,說著一些連自己都覺得虛假的恭維話,或許從第一次見麵就已經注定了,這個男人對她來說是這個世界裏唯一特別的存在,隻有在他麵前自己才是最放鬆的,可以肆無忌憚的大笑,可以想生氣就生氣,所有情緒都不需要偽裝,也不需要擔心自己隨便一句話就可能引來殺身之禍。
可是現在突然什麼都不一樣,兩個人一下子就不再是平等關係,原本所有的親昵突然就覺得讓人尷尬起來。
這種感覺就像是你是個窮鬼,在路上撿了另一個窮鬼,你跟他稱兄道弟無話不談,一起吹牛一起說等發財了兄弟平分,可突然有一天你發現這人不僅不窮,甚至還是個鑽石級大土豪一樣,於是你慫了,過去那句“發了財兄弟平分”也變成了羞恥PLAY。
這感覺真是太操=蛋了……
駱心安壓下別扭的感覺,恭恭敬敬的撩起裙子作勢就要往地上跪,這時聶暻突然瞪她一眼,這次都不是眼神示意直接開口說,“你幹什麼呢?”
駱心安愣住了,身體保持著一個半蹲半不蹲的詭異姿勢,這時候又忘了這家夥已經是王爺了,忍不住在心裏吐槽,我要幹什麼你看不出來?我都心甘情願給你這家夥下跪了,你還得了便宜又賣乖的瞪我。
“王爺問你話呢,你倒是說啊……”洛驍又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
“我……民女當然是要給王爺請安。”
駱心安別扭扭換了稱呼,聽得聶暻的臉直接就黑了,王妃這是什麼意思,在娘家人麵前不打算承認跟本王的關係了是吧?
“以後在我麵前不必請安,這裏也沒有需要你請安的人。”
一聽這話,洛家幾個人愣了一下,王爺竟然在駱心安麵前自稱“我”,而且什麼叫“這裏沒有需要你請安的人”?這裏除了一屋子下人,哪一個不比駱心安的地位和品級高?王爺這話……到底什麼意思?
“啊?這……這樣不好吧?”駱心安撓了撓腦,以前不知道你是誰不請安也就算了,現在明知道了還裝糊塗,洛家人首先就得撕了她。
“民女謝王爺恩典,不過禮不可費,這一拜還是要的。”
說著她又要跪下,結果還沒等她動作,聶暻身後跟著的上百個親兵倒是先跪下了。
這麼多穿著鎧甲拿著武器的士兵整齊劃一的同時跪地,發出“嘩”一聲齊響,氣勢十分震撼,連地麵都跟著晃動。駱心安被這一幕給弄傻了,乖乖,這又是演哪一出啊?
聶暻似乎被她臉上難得露出的這副呆呆傻傻的表情取悅了,嘴角一勾,沉聲說,“你這個主子都跪了,他們哪兒敢不跪,不過他們這一身鎧甲可是幾十斤沉,你若是體恤他們,就乖乖地站起來,否則他們可是會一直陪著你跪。”
他眼睛裏一抹精明神色閃過,被駱心安看了個正著,她目瞪口呆的看著這個男人,死瘸子你可真夠蔫兒壞的,拿這麼多人同時壓我,你是恨不得讓所有人都誤會咱倆的關係是吧?
老子是二十一世紀來的啊,一下子看這麼多人跪自己跟前心髒根本受不了好不好!
看著上百個親兵一副“王爺說的都對”的表情,駱心安暗自摸了一把頭上的冷汗,默默地站了起來,這會兒簡直不敢看洛驍和老太太看她的眼神。
“愣著幹什麼,還不過來?”
聶暻一副理所應當的衝她招了招手,駱心安沒轍,誰讓人家現在是王爺呢,隻好硬著頭皮站在了他旁邊。
這時聶暻看她一眼,嫌棄距離太遠了,駱心安被他一瞬不瞬的目光盯的頭皮發麻,隻好又往他邊上挪了一下,這下倆人近的都快肩膀挨肩膀了。
這一瞬間的舉動,讓洛驍和整個洛家的人都驚的長大了嘴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開始他們還覺得駱心安和靖王爺的對話有點可疑,聽起來怎麼那麼像很熟悉的樣子,後來越聽越可以,越聽越心驚肉跳,尤其是聶暻那句“你這個主子都跪了,他們哪兒敢不跪”直接把他們嚇到了。
聶暻是王爺,他麾下的親兵管駱心安叫主子……這不就等於……!?
最後洛驍實在是忍不住,硬著頭皮問道,“剛才府上一時混亂,臣一時疏忽還沒有問王爺的來意,請問王爺您今日突然駕臨寒舍,到底……到底所謂何事?”
聶暻一挑眉毛,露出一副驚訝又鄙夷的表情,本王都來了這麼長時間了,而且從跨進門第一句話就說明了來意,你這老匹夫是不是傻?
好吧,念在他是本王未來嶽丈的情分上,本王還是要給他留幾分顏麵。
瞥了一眼旁邊的駱心安,聶暻慵懶的靠在椅子上,用醇厚低沉的嗓音一字一句地說,“本王是來跟貴府的洛家大小姐提親的,嶽丈大人叨擾了。”
一句話砸在地上,駱心安跟活見鬼似的猛地瞪大了眼睛,瞬間倒吸了一口涼氣。
我勒個去……這是要作大死的節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