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他就是打腫臉充胖子,如果這時候真讓他豁出全家性命,就單純是父親保護女兒這麼簡單的動機,冒著誅九族的危險進宮麵聖,聶暻還真的要對他刮目相看,可現在他明顯就是虛張聲勢,嘴裏說的義正言辭,一副全都是為女兒著想的慈愛模樣,實際上一肚子的自私自利,偽善心腸。
聶暻在心裏冷笑一聲,連頭都沒回牽著駱心安的手繼續往前走。
洛家的侍衛此刻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硬著頭皮堵了上來,聶暻身後幾百個身披鎧甲的親兵同時抽刀,鋒刃在劍鞘裏劃過,發出“叮”一聲響。
冒著寒光的刀刃齊刷刷的舉在了幾個洛家侍衛跟前,聶暻身後的影衛站在最前頭,也抽出了刀子,冷笑一聲道,“怎麼,尚書大人,您要對王爺動武?”
身披銀色鎧甲的親兵,遠遠望去猶如一柄柄筆直的利刃立在原地,幽幽的散發著冷光,帶著讓人心驚膽寒的煞氣,仿佛隻要聶暻輕微的點一點頭,他們手裏的利刃就會毫不猶豫的刺進在場的所有洛家人身體裏,血洗洛府。
洛驍的臉一瞬間就綠了,這個時候他才終於明白聶暻到這裏來為什麼會帶這麼多親兵,原來他早就料到會有現在的局麵,這些親兵就是為了震懾整個洛家的。
聶暻身邊的親兵全都是百裏挑一的好手,而且個個忠心耿耿,除了皇上隻認他這一個主子,如果不是他開口,管你是天王老子來了都沒用。
這也是聶毅哪怕已經穩坐東宮之位,仍然對這個半死不活的六弟如此忌憚的原因,原來洛驍不懂,這一刻才深有體會。
就憑洛家這幾個侍衛的三腳貓功夫,還想威脅聶暻根本就是蚍蜉撼大樹,給他雄心豹子膽也不敢真的對聶暻怎麼樣,可是如果就這樣放駱心安走,他又實在是不甘心……
思及此處,他忍不住軟下了口氣,“王……王爺……有話好商量,微臣剛才是一時衝動,才說了些無禮的話,但本意並非衝撞王爺,實在是……太突然了,臣一點準備都沒有,哪怕您給臣幾天時間,仔細想想也好啊。”
說著他上前一步,準備給聶暻示好,結果幾百個親兵的刀同時劃過,直指他的眉心,凜冽的刀風劃過他的脖子,把他嚇得兩腿一軟差點摔在地上。
看到這一幕,大廳裏的丫鬟和小廝嚇壞了,忍不住發出一聲驚恐的叫聲。
老太太更是嚇的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麵色慘白。
聶暻在心裏冷哼一聲,這老匹夫的心思他太明白了,他現在這麼說無非就是拖延時間,給他幾天時間想想,就又不知道想出什麼幺蛾子了。
聶暻麵無表情的看他一眼,親兵給他讓了一條路,麵對著無數寒光利刃,洛驍和洛家所有人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他把駱心安光明正大的帶走,哪怕心裏再不甘,也一丁點辦法也沒有。
等跨出洛家大門的時候,駱心安仍然沒有從巨大的震驚中回過神來。
從一開始聶暻拉著她的手,簡直像劫持一樣把她從洛家帶走的時候,她就一直是這個狀態,恍恍惚惚的,直到一陣冰涼的夜風吹在臉上,她才終於回過神來,再一次目瞪口呆的看著聶暻。
這不能怪她見識短淺,實在是剛才的陣仗饒是她拍了這麼多年電影都沒有遇到過。
聶暻的做法簡直跟土匪沒有區別,大張旗鼓的帶著一堆兵闖進朝廷命官的大門,把人家的黃花大閨女搶走回去當壓寨夫人,還不允許人家還手,敢還手就殺你全家,不信你就試試。
這種做法簡直就是電影裏,集惡霸、土匪、山大王於一身的反派BOSS一體機啊!
這他媽的算怎麼回事!
駱心安哭笑不得,站在洛家大門口,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點什麼。
“你就這樣把我拽出來,讓我以後怎麼辦,萬一洛家不要我,我可就真的無家可歸了。”
聶暻拉著她的手走在夜色裏,聽到這話頓住腳步,不太高興的看她一眼,“你覺得靖王府養不起你?你是不是盼著你相公哪天被流放邊疆?”
這都哪兒跟哪兒啊……這事跟流放邊疆有什麼關係?
駱心安撫了撫額,“我不是這個意思,但是你把我這麼拽出來總不是……”
她的話還沒說完,聶暻就瞥了她一眼,皮笑肉不笑的哼了一聲,“你死心吧,我聘禮都給了,你還想對我不負責啊?我告訴你,隻要你相公不被流放邊疆,這一輩子都有俸祿,吃不著你那窮兮兮的娘家。”
駱心安被嗆了一下,忍不住瞪他一眼,洛驍可是三品大官,洛家雖然比不了丞相府將軍府,但至少在京城也數得上名號,連洛心慈這個庶女都能頓頓吃血燕,這家夥竟然說尚書府窮……果然是萬惡的土豪!
“我娘家哪兒窮了?”
駱心安順著他的話忍不住嘟噥一聲,可剛說完接著猛地反應過來不對……
死瘸子,誰他媽承認你是我相公了!
她順嘴說的一句“娘家”成功取悅了聶暻,他臉上仍然沒什麼表情,可是嘴角卻勾起一抹肉眼看不到的弧度,更加握緊了駱心安的手心。
兩個人鬥了半天嘴,倒是一下子把剛才在洛家的事情給拋到了腦後,甚至兩個人都說了半天話了,駱心安這時候才突然意識到自己忘記問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
“你既然是靖王爺,當初剿滅紅蓮教的時候又說自己是在執行機密任務,又說是剿匪的時候順便找到的我,其實都在說謊對吧?”
聶暻沒地方她突然來了這麼一句,身體一僵一下子繃住了臉,視線盯著前方一點,就是死活不看駱心安。
“你別逃避問題,趕緊老實交代,其實什麼機密任務順便救人都是蒙我的對吧,你就是特意為了我去的,是不是?”
“……”聶暻還是不說話,身體越發的僵硬,連步伐都不對勁了。
“快說,不說不走了。”駱心安一下子站在原地,看著聶暻發紅的脖子,露出一抹壞笑,“沒看出來你這麼喜歡我啊?”
“你怎麼這麼多話!閉上嘴會死嗎!”他幾乎暴躁的突然發火了,一張臉脹的跟塊紅布一樣,一對耳朵也紅了個透頂。
駱心安楞了一下,接著失笑起來,越笑越大聲,最後控製不住笑的肚子都疼了。
這男人怎麼能……怎麼能可愛成這樣!
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聶暻的耳朵,被他沒好氣的一下子推開,駱心安一下子笑的更厲害了,“阿暻,你害羞了啊?”
聶暻根本受不了她叫自己小名,聽到自己母妃才叫過得乳名被自己的王妃叫出來,他覺得自己都快失火爆炸了。
他不搭理駱心安,隻是從輪椅上站起來大步流星的往前走,這時兩個人走到一輛馬車跟前。
一個仆役早就等在了那裏,一見聶暻和駱心安立刻行禮。
駱心安覺得這仆役的衣服有點奇怪,但所有目光都在聶暻身上也就沒在意,等跟著聶暻上了車,馬車都跑起來的時候,她才想起來問。
“大晚上的,我們這是要去哪兒。”
“進宮。”
“……什、什麼?”駱心安以為自己聽錯了。
“進宮,見父王。”
聶暻說完這幾個字側過頭看了駱心安一眼,他剛才明明在洛家就說了今晚會帶她進宮麵聖,怎麼他的王妃一點也沒記住,難不成是因為要馬上見到父王心裏他激動的緣故?
這五個字直接讓駱心安蒙了,這個時候她才突然反應過來,剛才馬車邊上的仆役為什麼衣服這麼奇怪,那分明就是太監的衣服啊!
我的個天……所以現在她是要去見聶暻家長的節奏嗎!?
剛提完親就見家長,能不能給我點緩衝時間!這這……這已經不是坐火箭的速度了,這根本就是坐上了航空母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