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陽和梁子彥站在一起聊天的畫麵很美好，倒不是因為她好色，而是梁子彥是個不錯的模板，她依照著這個模板，可以看到沐陽長大了很多，短短一年的時間，十九歲的少年身體強健，個頭也躥高方了，雖然還是不如梁子彥高壯，但看起來已經有爺們兒樣了。
出去前嚷著要走，回來之後便戛然而止，寥寥數語，和梁子彥聊起美國的舊居和球隊，笑得格外開朗。
她心裏酸溜溜的，在她麵前苦大仇深，在梁子彥麵前就談笑風生，似乎她同意或不同意，都得一起出去吃飯，她有難言之隱，雖被他用掩耳盜鈴一語道破，但他沒接著往下說，她就厚著臉皮當他不知道，幸虧沐陽在到底好說話，她說想吃披薩，沐陽立刻就出門去買。
正愁不知道如何跟梁子彥單獨相處，他接了個電話便神色凝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那樣的工作性質，那樣的忙碌，她猜到他可能是公事來了必須走，一想到自己很快可以“恢複自由”便莫名開心，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擔，因為他看起來不太高興，她也立刻收斂笑容。
“你就那麼討厭我？”他忽然問。
這句話像是一根針，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奇怪體驗，癢癢的一下子就刺進她心裏，她想了想，露出一個笑容，不置可否，這男人也太精明了點兒，一眼就能看穿人。
有種曖昧在空氣中流動，氣氛過度尷尬。
他難得回來一趟，白白幫沐陽找了她一天，現在說請吃飯又被她拒絕，到底也是朋友，之前幫了不少忙，如果不是怕自己的麻煩事害他牽涉其中，她決計不會如此沒有禮貌，這是為他好，怎麼就成了討厭呢？那麼精明的人，看得穿她不想被人知道的事，卻獨獨看不穿這個心思嗎？
她有點兒小慍怒，卻又不知道該如何發作，就硬繃著，他沒走，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當她不存在一樣。
就在氣氛降到冰點的時候，沐陽終於回來了，手裏提著兩個披薩盒，還有一大堆吃的。
她跪坐在茶幾前麵的地毯上，打開披薩盒。
剛拿起一塊兒披薩，他順勢就奪了過去，直接塞進嘴裏，頭也不抬地說：“沐陽，把粥給她。”
沐陽忙不迭站起來，從櫃子裏取出一個灰色的保溫桶，裏麵裝的真是清粥，米粒都已經支離破碎，濃稠到可以黏住放進去的勺子，溫度剛剛好，卻沒什麼味道。
麵對一個六天沒吃飯的人，他心安理得地大快朵頤，她卻隻能抱著保溫桶喝粥。
他一定是上帝派來懲罰她的。
沐陽一直坐在她旁邊，若有所思，梁子彥吃飽喝足，還把東西全都帶走了，臨走的時候對沐陽說：“我得出去一趟。”
沐陽點頭。
這兩個人之間的關係是在不簡單，就一句話而已，卻已然是對彼此的意思心領神會了，沒有多說一個字，隻對望一眼。
梁子彥頭也不回就從病房離開了。
她癱軟在床上，沐陽笑著，試探著問：“幹嘛和他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