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月色朦朧,上海灘精彩的夜生活初露端倪,濃鬱的胭脂香混雜著不知名的酒香撲鼻而入,一黃包車“吱嘎”停下,險些撞到沈浪,那車夫來不及抬頭,一句道歉話的功夫已跑出老遠,又忙著去接下一班客人。
黃包車夫載了客人來,卻不敢上前,因為已明顯畫出了界限。上等豪華的汽車一改往日的隨意整齊排列,門口的守衛一改身材彪悍的黑衣保鏢,取而代之的是一身灰色衣服配著整齊軍帽的士兵,凡是有點常識的人都看得出,這陣勢、這行頭、定是司令處的。
原本彩燈流轉的舞廳門麵,因為馮總司令的的到來,如今也是撤去了彩燈,取而代之的是耀眼的單色調,而留下牌匾上的那流動的彩燈,綺麗之餘卻多了幾分肅殺之氣,剛一下車,沈浪就沒了蹤影,洛晗向守衛遞上請帖,與陳綺皓款步而入。
入眼便是華麗的舞池,說是舞池其實就是一高出地麵半尺的橢圓形舞台,因為舞會尚未開始,眾人仍是一如既往的搖著紅酒說說笑笑。
二樓樓梯處,兩個守衛端著長槍肅然而立,見洛晗朝這邊走來,立刻警覺,目不轉睛的盯著看了許久,洛晗心下一顫,不用這樣吧,被他們看的背脊發麻,心裏暗罵沈浪跺腳轉身欲離開,隻聽得一眾人等朝這邊走來,為首者似是穩步而行,卻矯健有力,此時門口處的兩個士兵早已顧不得洛晗,擺了下他們的軍姿,挺立的站著。
上海灘當紅的名伶楊婉儀小姐的舞會,特邀了眾多活躍在上海影視界的當紅明星,到場的自然是有頭有臉的高層人士。
得眾人簇擁而至,此人不是馮總司令,又會是誰?雖猜到了七八分,卻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想看看在上海灘翻雲覆雨叱吒風雲的馮總司令究竟是什麼樣子。
索性就躲在牆角,隻聞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為首的該是這舞廳的副經理,聽說新的經理還未到呢,隻得派他來接待,他此時正半彎著腰,躬身做請的手勢後退到側麵。
五十多歲的年紀,皮膚黝黑,身材不高,卻很魁梧,圓鼓鼓的將軍肚霎時凸顯,因發福而脹圓的的臉上,一雙小眼睛狡黠精銳,舉手投足間盡顯霸氣,這馮總司令倒是與洛晗想象中有幾分相似。
緊跟在馮總司令身後的是秦慕天,筆挺的軍裝襯得他越發挺拔,目光中是少有的老練成熟,直視的看著前方,不同往日的是嘴角掛著絲若有若無的淺笑,在這一眾趨炎附勢的人中,竟如此的耀眼,如此的遺世獨立,如此的孤單落寞,一眾莫名的憂傷掘空了內心,隻有了然的讚歎,如此器宇軒昂、風度翩翩,在這上海灘,隻有他配與馮司令抗衡。
眾人紛紛用而過,他的身影漸漸隱沒,洛晗將身子探出,帶著幾分焦急尋著那落寞決絕的身影,他卻驀地回頭,放佛看著獵物警惕般看向洛晗藏身的角落。
洛晗心下慌亂,忙看向別處,半響回頭,空蕩蕩的黑色鎏金的長廊,不過兩步之遠的距離,他的眼神紛亂錯雜,半響,霍的轉身。
沈浪早已坐回原處,洛晗心下煩亂,也懶得理他,隻是隨意的看著台上並不驚豔的舞蹈。絢麗耀眼的燈光霎時黯淡,正中的舞池緩緩升起越有一人高,一支古典的曲子悠揚的想起,曲風清幽絕美,如空穀絕磬,峰回調轉處,讓人怦然心動。
百無聊賴中……
厚厚的黑色幕布緩緩拉開,一束藍光自上而下斜入,正照在舞台的正中,地板中心的同心圓狀的霓燈躍動著,一身段窈窕的紅衣女子舒展著麵如柳絮般的腰身,盡情起舞,翩躚轉身,回眸間,烏黑的秀發半遮著臉龐,透著純粹的朦朧,眼波流轉處,姹紫嫣紅。
周圍人屏著呼吸,都迷戀的看著正中的人兒,一油頭粉麵的公子哥眼中滿載著貪戀,竟連杯中的酒灑在了西褲上也毫無知覺。
身姿曼妙勝西子,舞步輕盈似飛鴻,一顰一笑間風韻盡顯,濃妝豔抹的妝容下透著的不是粗俗,卻是一片混沌中獨有的一抹別樣高貴。她在乎的不是世俗的眼光與評判,而是對生命的孤芳自賞高傲決絕,如此女子,隻能讓人仰視。我心下讚賞,世間竟有這樣的奇女子。
洛晗心念微動,不安分的衝動恣意而出,若沒有那一首曲子,翹楚姐姐是不是就不會嫁入龐家?美麗的真實總是太容易破碎,與其完美的遭天譴,倒寧願讓它留有一些瑕疵,讓人惋惜的遺憾。洛晗竟然怕了,怕看見絕美後的真實。
洛晗心緒百轉,抬頭看向二樓,馮總司令端坐正中,神色悠閑卻彰顯威嚴,手指輕叩著桌麵饒有興致的看著台下動人的舞蹈,眼中仿似噴射著火焰,占有的欲望卻顯露無餘。馮總司令平生的兩大嗜好,一是收集各國的明槍,二就是女人,洛晗一驚,被他看上可不是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