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在門口半晌的米媽媽終於醒過味兒來了,她一個箭步衝上去把古利從米陽手裏搶了出來,“古利?古利你怎麼了?別嚇媽媽呀?!啊!你說話呀!”被米陽甩得暈頭脹腦的古利別說說話,喘氣還喘不利索呢,隻剩下哼唧的份兒了。“我說媽唉,您就別裹亂了!把狗給我!”心情急躁的米陽伸手想把那破狗再揪回來接著嚴刑逼供。
米媽媽這叫一個氣,她一手抱著京叭兒,左右尋摸了一下,轉手就抄起茶幾上的老頭樂就開始梆米陽的腦袋瓜子,“我讓你撒癔症!我讓你撒癔症!”“汪!汪!”這時的古利也回過勁兒來了,扯著嗓門汪汪!
“哎喲,媽!你幹嗎啊!”米陽一邊兒跳著躲一邊兒拿手擋,“疼死了!媽你聽我說!”米媽媽一棍子正好敲在米陽手腕上,米陽疼得一咧嘴,一個反手奪槍,把老娘手裏的凶器給搶了過來。
不等自己老娘再翻臉,米陽大聲說,“媽就你護著它吧,我這兒都快死了,您還打我!”正橫眉立目的米媽媽嚇了一跳,仔細看了看自己而自,米陽臉紅脖子粗的樣子不像是在開玩笑。
咽了口吐沫正想再解釋一下的米陽就覺得眼前一花,米媽媽飛速地挪到了兒子跟前,上下打量著,“兒子,你怎麼了,出什麼事兒了?趕緊告訴媽!”米陽一愣,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沙發,米古利正擺出一個四腳朝天的造型,傻乎乎地看著這邊,似乎不明白,剛才還在幫自己報仇的媽媽,怎麼轉眼就把自己扔到了沙發上。
“嗤!”米陽忍不住笑了出來,“這親媽和後媽她就是不一樣啊!”
“我說你幹嗎呢?”韋爸爸拿著報紙從廁所一出來,就看見自己老婆攥著一抹布正全神貫注趴在防盜門上傾聽著什麼。“老頭子你聽,對門可真夠熱鬧的,你說他們家幹嗎呢?”韋媽媽眉飛色舞地衝他招招手。“你管人家幹嗎呢,閑的!”韋爸爸小聲叨咕了一句。韋媽媽眉頭一豎直起身來,“我說你那兒嘀咕什麼呢,有話說,有屁放,大點兒聲!”
韋爸爸趕緊陪笑,“沒說什麼,我就是想問,今兒咱閨女不是找著工作了嗎,按她那個性,肯定要求大吃一頓,咱們是在家做還是出去撮一頓啊?”韋媽媽先白了他一眼才離開了大門,“我菜都買回來了,出去吃什麼呀!外頭那餐館兒油大又鹹還不幹淨,花那冤枉錢呢!再說中午她和陶香一起吃飯,虧不了你閨女油水兒!”
“嗬嗬,也是,也是,”韋爸爸邊說邊若無其事的向餐桌附近移動,一邊瞄著走去另一個屋收拾的老婆,一邊悄悄地伸出了手……“韋大勝,你別碰那啤酒啊,說好了一天兩瓶,中午已經喝過一瓶了,你要是現在就喝,晚上就別喝!”眼瞅著已經摸到酒瓶子了,那邊屋子裏傳出了韋媽媽的聲音。
韋爸爸尷尬地縮回手撓了撓頭,嘴裏卻不承認,“誰說我拿酒來了!”韋媽媽拿著抹布從屋裏走了出來,臉上一抹笑,那笑就別提多有內容了,笑得韋爸爸直毛。“你少來,我還不知道你!屁股一撅我就知道你拉什麼屎!”韋媽媽得意且篤定地瞥了自家老頭子一眼,經過他身邊進了廚房。
韋爸爸覺得很沒麵子,屁顛屁顛地跟在後麵為自己表白,“說的什麼話,真難聽,你又沒看見我拿,再說就算我拿了,那也是有原因的,今天閨女找到了一個好工作,我高興,慶祝一下還不行!”韋媽媽哼了一聲,稀裏嘩啦的衝洗著抹布,“你拉倒吧,逮著個茬兒你就慶祝,什麼過節吧,獎金多發一點吧,哪天多幹了點家務吧,一到春節您能從小年慶祝到正月十五,這一年你也就饒過那清明節沒慶祝一下了!”
“你還別這麼說,要是你再這麼管著我,清明節我也隻好跟著慶祝了!”韋爸爸義正言辭地說。韋媽媽又好氣又好笑,“瞧你那點出息!”韋爸爸訕笑著,“琴啊,再來一瓶,就一瓶,晚上我也就喝一瓶,我保證,啊,就這樣啊……”他一邊說一邊迅速轉身從桌下拿了一瓶燕京啤酒“呲”的一聲打開了。
韋媽媽從廚房探出頭來嗔道,“你就沒出息吧你!你答應我什麼來著?”韋爸爸嘿嘿笑著,品著小酒,“今天不是真特殊嗎?就這一回,以後保準不再犯了!你嚐嚐?”他殷勤地把酒遞到了韋媽媽嘴邊,韋媽媽一歪頭,“我才不喝呢!”
韋爸爸這會兒心願得償心情大好,哼著歌兒,喝著啤酒開始幫著擇菜。韋媽媽猶豫了一下才假裝聊天似的說,“老韋,你那退休報告交上去了?”韋爸爸點點頭,“是啊,一早就給劉副廠長了,反正讓我去什麼鬼基地我不去,這麼些年我一直都是先進,拚死拚活地給廠裏幹,剛建廠那會兒非把我調過去,經常夜裏一兩點鍾派車接我去修設備。喔,現在想變天了,我還不伺候了!”韋爸爸越說越氣,咕嘟咕嘟倒了滿滿一杯啤酒喝了下去。
韋媽媽心裏歎了口氣,自己這老頭子什麼都好,老實,憨厚,能幹,肯吃苦,對自己對女兒對家裏那是一百一的好。可是人他就有缺點,韋爸爸的缺點就是自尊心太強,韋晶曾說過,這人太過自尊就意味著自卑,當時韋爸爸還為這句話發了一頓火兒。可韋媽媽了解自己老頭子,從小被他爸爸打大的,下麵幾個弟妹誰犯了錯誤都算在他頭上,所以他特別需要別人的承認,還有讚美。
性格決定命運,這句話也是韋晶說的,韋媽媽現在覺得這句話特別有道理。如果不是因為這過分的自尊心,韋爸爸怎麼可能隻幹到了一個小小的科級,還是在基層的那種。而對門的米紅兵跟韋爸爸是一個技校同時畢業的同學,人家現在已經是總公司銷售中心的副總了。
算了,隻要自己老頭子高興,身體健康,他願意幹嗎就幹嗎吧。雖然兩個人的退休工資不算多,但也餓不死,再說女兒又找到了一個好工作,前途一片光明,這就是命,想那些有的沒的幹嘛!
一這麼想,韋媽媽的心情頓時輕鬆了許多,趕緊附和著韋爸爸說,“就是,他求咱們幹咱們還得考慮呢,現在閨女又找了個好工作,她說了,讓你該退就退,她養著!”韋爸爸聞言臉色立刻陰轉晴,咧著嘴樂了,“要說還得是我閨女!”
“知道了,我這邊兒有點事兒,你甭管了,跟你丁哥說一聲,看緊了啊!”米陽三言兩語打發了打電話問他到哪兒了的小實習。一回頭看見米媽媽正跪在地上用笤帚在沙發下掃,他突然覺得挺對不住自己老媽的,趕緊過去攔,“媽,我來,我來!”
米媽媽一巴掌拍開了他的手,臉上都見汗了,“不行,肯定沒有,這客廳我都找遍了,難道說真的被古利給吃了?你說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啊!”一抬頭看見自己兒子躁鬱的臉色,她把剩下的數落又咽了回去。
“算了,隻能讓古利受罪了!”米媽媽一咬牙,轉身進了廁所。米陽看了一眼縮在角落裏可憐兮兮的古利,剛想問媽你幹嗎去?“hello,Moto……”手機又響了起來,他看也沒看就接通了電話,沒好氣地說,“誰啊?!”
“是我!”何隊的粗嗓門在電話裏炸響,米陽不自覺地一哆嗦,“是隊長啊。”“你小子現在在哪兒呢!!剛才小趙說你一個小時前就回局裏了!怎麼還不見人影兒?你他娘的回河北公安局了是吧?!”
電話這邊的米陽張了張嘴還不及回話,“行了,不管你在哪兒,現在立刻把證物帶回來,二隊那邊有新情況了,你那SIM卡很可能是關鍵證物!馬上!”說完何隊“啪”一聲扣上了電話,那聲震得米陽耳朵嗡嗡的,跟著腦子裏也是嗡嗡的。
看著拿著手機發愣的米陽,從廁所出來的米媽媽問了一句,“誰的電話啊?”米陽心裏一個勁兒的泛堵,這回樂子大了,如果這證物不重要,自己還能想辦法把這事兒摺過去。這拿著證物回家本身就是違反紀律的,偏偏自己今天這肚子較勁,那嘴欠的破狗還……怎麼就這麼寸呢!不想讓老娘跟著自己著急,米陽勉強壓下心裏的煩躁,扭頭笑著剛想糊弄米媽媽一句,一眼就看見了自己老娘手裏的東西,他眼睛都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