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的培訓名額是大姐夫給她們倆的,原本差點讓Amy那夥人去,後來是大姐夫要求他手下的所有員工都要培訓,不能光看資曆職位,要不然怎麼進步啊?這樣韋大小姐才有了第一次的出國經曆。
原本韋晶緊張的要死,甚至都不想去了,她的英語不好,生怕丟人再丟到國外去。可結果比她想象的好多了,培訓的都是她平時做的那些東西,她連聽帶猜,能蒙個七八成,亞君的英語還算不錯,也能幫她。如非必要,韋姑娘是打死不開口,就用特有東方女性含蓄美的笑著。
要不說語言這東西得講究個環境呢,這半年來韋晶都是負責幫著大姐夫做事,天天被英語熏陶著,強迫著去聽去講去寫,她的水平跟剛進BM的時候比,那真是天差地別。今天上午培訓結束了,下午自由活動,亞君趕緊拉著韋晶就來了聖陶沙看魚尾獅,因為後天一早的飛機就該回國了,抓緊時間!聖陶沙公園裏的大巴都是免費的,可以穿梭到各個景點遊玩,兩個人玩累了就來沙灘上躺著。
閉上眼聽著海浪聲,椰子林被風吹過的唰唰聲,被帶了一點鹹味兒的清新空氣包裹著,韋晶第一次感覺,做個所謂的大外企白領還是有好處的。雖然自己依然是個半瓶子醋的偽精英,可能跑到這地界兒假模假式的的假洋一回,也不算白受了這半年多的罪。“哢嚓!”一聲響,韋晶略睜眼,就看見亞君正拿著手機對自己拍個不停。“幹嗎呀你?”韋晶故意把自己的臉擋上。
“別擋,別擋,我拍點半裸照給你家米警官發過去,饞饞他,瞧這白花花的大腿!瞧這小肚臍兒,瞧這溝……”亞君嘻嘻哈哈地拍個不停。“瞧你個頭!怎麼不拍你自己呀!”韋晶被她弄得沒脾氣,好不容易把手機搶了過來翻看,別說,有一張照得還真不錯,沒想到自己的腿看起來這麼長,要是回去給米陽看,他會怎麼樣呢,韋大小姐咬著嘴唇兒忽然笑的很那個……
可韋晶不知道的是,別說半裸,就是她全裸,估計米陽也沒心思看了,就在她窩在飛機上大睡特睡的時候,她的生活已經天翻地覆了。米陽正在前往醫院的路上,釘子在電話裏盡量簡明扼要地介紹了一下情況,越聽他心裏越涼,怎麼會這樣……
昨夜,大風,降溫……
“姐,你明天有時間嗎?”楊美玉懶洋洋地問,她正歪在沙發上剝桔子吃,懷裏還抱著個電熱煲。過節這幾天她玩瘋了,趁著高海河外出執行演習任務沒人管,她兩天沒著家。正在給丈夫織毛衣的楊美蘭停下了手,“咋了,有事兒?”“是這樣,我認識了一朋友,閑聊天的時候說起他一遠房妹妹去年生了個女兒,因為不是男孩兒,被她男朋友給扔了。我原本也沒上心,可他說那孩子肩膀上有塊淡紅色的胎記,我突然想起來,上次你給愛家洗澡,她身上不就有一塊嗎?再一算,出生時間也差不多,我就想著,會不會愛家就是那孩子呀?你覺得呢,姐?”楊美玉說完剔了下牙縫兒。
“真的?!!!”楊美蘭驚喜萬分,她趕緊放下手裏的活計湊了過去,“妹啊,你說的是真的嗎?”楊美玉不屑地一翻眼皮,“我是說覺得像,真的假的我哪兒知道呀,不過我和他說了之後人家提出想看看孩子,你不相信人家,人家還不相信你呢,誰沒事兒吃飽了撐的認個孩子回家去?”“對對對!”楊美蘭一疊聲地同意。
“那咱請他來福利院看看中不?”楊美蘭小心翼翼地問。“唔,我不知道,這樣吧,我給他打個電話問問人家什麼意思,對了,這事兒先別跟你們院裏的人說,萬一不是,人家該嫌你多事了,你就一臨時工,別找麻煩,再說,扔孩子是犯法的,人家也怕惹事兒,你弄的大張旗鼓的誰還敢去啊。”
“俺懂,俺懂,那你快打吧,”楊美蘭為愛家的身體操碎了心,從第一次抱這孩子到現在也快一年了,楊美蘭已經拿她當自己的親生女兒來看待。醫生說這孩子明顯先天不足,需要詳細檢查,可一看那檢查費,她就隻能抱著孩子回來了,福利院不可能供得起的。這會兒忽然聽聞孩子的身世有了線索,她實在是太高興了,哪怕隻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性也不想放棄。
“知道了,瞧你急的,我得回屋找找電話號碼去,你等我一下吧,”楊美玉說完慢悠悠地回了自己房間,隨手關上了門。楊美蘭也不敢跟過去,隻能忐忑不安地看著她的房門,默默祈禱。楊美玉貼在門口聽了聽,這才拿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雖然壓低了聲音,但還是嬌滴滴地說,“飛哥,事兒我給你辦成了,你答應我的事兒……”
“嗬嗬,妹子放心,明天見到人之後,我就把剩下的全彙給你,我這人向來如此,再好的朋友也要明算賬!之前說給你多少,少了一分沒有?”黃飛笑得很開心,他上牙床上那顆凸起的犬齒越發明顯。何寧哆嗦了一下,蜷緊身體靠在床邊,她頭發散亂,裸露的皮膚上都是些青紫的痕跡,額角也破了,血液凝固。
上次被黃飛找到的第二天,何寧故作溫順認命,借口還要上班去拿當月工資,讓黃飛陪著她回到了韋媽媽工作的那家公司。找了個機會,她鑽進了公司出去拉貨的貨車裏跑掉了,出租房裏留下的一切她都不要了,甚至包括她辛苦攢下來的錢,身上隻有剛發的工資和身份證。
說什麼她也不願意去找江山,這個男人的出現,他對自己的照顧,認真,體貼,差一點讓自己以為小說中描寫的灰姑娘遇到白馬王子的事情是真的會發生。可現實就是這樣,也許隻差一點兒,但你永遠夠不到。不要說還有一個隨時會出現在自己麵前的凶狠的丈夫,就是被送到福利院的女兒,也隨時地在提醒著她,你,現在沒有資格去享受嗬護。
她喜歡江山,真的喜歡,無數次夢到自己幸福地跟他生活在一起,沒有打罵,也不用為了明天的生存而愁苦,可最後都是被丈夫那扭曲的笑容給驚醒,欲哭無淚。自從她嫁給黃飛那天開始,她就明白,還能哭出來,也允許你哭其實是一種奢求。
如果因為自身而害了江山,何寧寧願先殺了自己,他對自己越好,她越害怕。所以她一直躲著,希望他忘了自己,而在內心最深處,又渴望著他不要離開,女兒是自己活下去的支撐,他,卻是自己對幸福最後的一點渴求。
逃跑之後的何寧因為女兒的關係,一時無法離開北京,躲藏時無意間碰到了一個有過一麵之緣的老鄉,說可以介紹她到一家郊區醫院專門給人當護工,條件是每看護一個病人,要分她兩成的工資,何寧立刻同意了。因為她肯吃苦,服務周到又體貼,要價也不高,所以很多病患及家屬都願意雇用她。晚上累了,就在醫院的長椅上睡一覺,她吃的很簡單,就這樣,兩個月下來,她還攢了一點錢。
雖然覺得不安全,可耐不住對女兒的思念,她還是每隔一個星期就會去福利院附近轉轉,偶爾還能隔著鐵欄杆看見一個女人抱著女兒出來曬太陽,跟她說話玩耍。看的出,那女人對女兒非常喜歡,溫柔慈愛,何寧心中萬分的感激,她覺得老天對她怎樣都無所謂,女兒能遇到個好人她就知足了。
前幾天,何寧去看女兒的時候,發現福利院在做活動。展板上居然有女兒的照片,踟躕了半天,還是忍不住走過去看。摸著照片上女兒胖乎乎的臉蛋,她強忍淚水,怕惹人懷疑,趕緊留了五百塊錢,就低頭走了。
何寧一路哭著回家的時候,並不知道黃飛就跟在她身後很久了。當黃飛再一次微笑著出現在醫院大門口的時候,何寧臉色慘白如同見了鬼一樣,她緊咬牙關,才能讓牙齒不打顫。那個不知情的老鄉還笑眯眯地說,兩口子床頭打架床尾和,那天咱們老鄉聚會聽說黃哥找你,我趕緊給他打電話。
那女人表功似的說,他還怕你不原諒他,不讓我告訴你,足足又等了小一個月,看你消氣了才來見你的。一個月,他盯了自己一個月……何寧如墜冰窟,她知道,女兒的事情他一定發現了。
黃飛又再一次感謝了那女人,貌似還塞了兩百塊錢給她,在女人喜滋滋的客氣中,上前一步拉住何寧的手,輕聲說,“媳婦兒,都是我不好,我給你道歉,咱們回家吧。”何寧的手冰的沒有一絲溫度,黃飛笑得很開心。
“好,好,就按我們約定的,你把她帶到那邊兒去,唔,我也隻是代替我那遠房妹子看看孩子,你放心,不管是不是她的,我都會給你姐姐一些錢,做人要善嘛,不會讓她白跑一趟的……是啊,沒法認,就算是,也是我那妹子的私生子,她還得嫁人呢……嗯,可不是,幸好認識了你,要是去福利院看,不定得多少麻煩事兒呢,好人有好報,哥謝謝你了!你還信不過我嗎!咱倆誰跟誰呀。”黃飛話說得親熱又客氣。